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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夜半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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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暮色,宴席毕,美酒佳肴食尽,留一桌狼藉,宾客散,丫鬟小厮收拾打扫,飞吹红帷,映着之前的喜意。

厢房中,宋君颜束手拿起桌上的秤杆,轻声唤着,“浔儿。”

楚浔枂也不应,只是略微点头,捏住裙边的手却是紧了。

宋君颜嘴角微勾,那秤杆逐渐靠近盖头,将它轻轻挑起,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娇媚动人的容颜。

“浔儿可真好看。”手指挑起楚浔枂的下巴,宋君颜笑道。

楚浔枂抬头看着宋君颜,他红衣飘诀,谪仙气却是不减,偏生多了分妖娆,便是勾唇挑眉,“本以为君颜白衣已是最美,没想红衣亦是勾人心魄。”

“再如何不都是浔儿的夫?”

楚浔枂撞进宋君颜那双笑意满满的眸子,其中的温柔漾进了她心,回道:“莫非君颜想做他人的夫?”

“呵呵。”宋君颜轻笑出声,遂执起楚浔枂的手,作势往外边走去。

楚浔枂站定,略疑惑的打探着宋君颜,宋君颜抬手将垂在她颊边的发丝勾到耳后,温声道:“浔儿随我来。”

知宋君颜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楚浔枂也不再问,就点头,跟着宋君颜往外走着。

进入院中,院后有一小门,门后小径曲幽,青石板上染了青苔,这小路定是就极少人行走的。

越过拱门,又见一门,宋君颜领着楚浔枂出了门,这竟是在丞相府外,只是这街道却是荒凉,竟一人都没有,独留一灼红马车,琉玹正站在马车旁等候。

“这何时多了个门?”楚浔枂不解问道。

“早早就有,只是通于偏院,无人行走罢了。”宋君颜扶着楚浔枂上了马车。

马车动了,楚浔枂掀起轿帘,天色已黑,灯火阑珊,放下窗帘,她望着坐于对面的宋君颜,其意明显。

宋君颜也不解释,只是笑道:“莫非浔儿怕为夫将你发买了?”

“可不是,若是将本公主发买了,那些嫁妆足够你寻百来个娇娘美妾了。”楚浔枂却是打趣着。

宋君颜也不答话,只是伸手执起楚浔枂的手,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她,楚浔枂也不说话,只是靠在软榻上,小憩着,却是不敢再看宋君颜那双宠溺满满的眸子。

外边人声渐渐散了,马蹄声萦绕在耳边,静籁一片,许久,马车停下,宋君颜俯身伸手捏捏楚浔枂柔嫩的颊边,轻声道:“到了。”

楚浔枂睁眼,入目便是宋君颜这温柔宠溺的倾城容颜,只是他嘴角却是略微戏谑的笑意,心中一恼,也不说话,就起身,任宋君颜牵着她的手往外边走。

下了马车,楚浔枂才发现原来她身在山中,青山绿树环绕,却是一片漆黑,唯有面前那宅子是亮着灯的。

莹黄的灯笼照亮了悬于门上的牌匾,那是龙飞凤舞的三字“寻月居”,牌匾上垂着红色绸布,门上也垂着红色的帷幔,倒是喜气。

楚浔枂瞧着寻月居那三字,寻月,浔枂,她抬眼看向宋君颜,朱唇微启,“为何叫寻月居。”

“便如浔儿心中所想。”宋君颜轻笑,牵着楚浔枂的手进去了。

已有两婢女在门边等候,她们见到宋君颜与楚浔枂后便俯首作揖,“恭迎阁主,夫人。”

待宋君颜摆手后,她们便在前边领路,进了一厢房,宋君颜在门外等候,只见一红色嫁衣挂在架上,那嫁衣上的凤凰栩栩如生,展翅欲飞,她垂眼看了下自己身上的嫁衣,那嫁衣竟是比她身上的精巧更甚。

“夫人,还请到这边换衣。”侍女恭敬道。

楚浔枂瞧着那精巧至极的嫁衣,不用想便知是宋君颜准备的,也就不纠结,抬手,换了嫁衣。

过了一刻钟,楚浔枂已重新梳洗完毕,开门只见宋君颜在门外等候,他也是换了一身,也不说话,就牵着楚浔枂的手往前走着。

只是,楚浔枂却是没错过她开门时,宋君颜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与温柔,却是勾了勾嘴角,她没说的是,今夜的他风华至极。

院中有一池,石桥横跨池中,石栏上点了莹黄的琉璃石灯,照亮了池中水,清风袭来,晕出圈圈涟漪。

楚浔枂瞧着这四周,灰瓦白墙,青色石板,莹白石栏,镂空竹门,小廊婉转,不同于皇家的大气华贵,却是婉约柔美,颇有江南诗意,是姑苏城的风意了。

才下石桥,一股花香袭来,熟悉的,正疑惑间,跨过了圆门,转眼,入目的是漫片火红,这竟是片海棠林,开满了海棠花。

四周莹黄的烛火照亮了海棠花,晕上了层柔光,潋滟红灼,风起,散尽了一地花雨,香气萦绕,宋君颜伸手将飘落在楚浔枂发梢间的海棠花瓣拿起,垂眼柔声道:“可喜欢?”

楚浔枂轻点头,抬眼与宋君颜对视着,“你怎知我喜欢海棠花?”

“浔儿说过的。”宋君颜淡声道,伸手折一海棠花插在她的发髻间,衬得人更是娇媚。

“是么?”楚浔枂有些不确定的问,她可曾与宋君颜说过这些?

“嗯。”宋君颜认真点头,牵着楚浔枂向海棠林中走,却没说,因为你前世便说过,你爱极了海棠花,海棠花期虽短,却携一身风华而来,妖艳灼灼,让人难忘,不正如你么?

他怎可忘,前世在姑苏城,她一身红衣站在海棠林间,笑意晏晏,风起,海棠花落,花瓣萦绕在她周身,动人心魄,那等撩人的浔儿,他怎可忘?

树上垂了红绸布下来,浮翠流丹,落英缤纷,淡色烛火映着脚下的层层海棠花瓣,灼灼魄红。

走过了海棠林,鞋上已是红瓣环绕,暗香流转。

面前是一小阁,镂空竹门敞开,红烛点亮,映着圈圈烛火,红绸从海棠林间蔓延直至小阁,宋君颜执着楚浔枂的手一步又一步向阁间走去。

进了阁间,入目便是那绣着交颈鸳鸯的红床,桌上有青花底瓷器,一酒壶,两瓷杯。

两人在桌前坐下,宋君颜素手执起酒壶,筛了两杯酒,他将其中一杯酒递给楚浔枂。

楚浔枂却是没有接过那瓷杯,只是问道:“君颜,你当真心悦于我?”

“若不是,我怎会记得你喜极了海棠花?”宋君颜将酒杯放下,又是道:“我心悦浔儿很久很久了。”

“你我相识不过才四月,何有许久一说?”楚浔枂却是不信宋君颜的,又许是宋君颜太过出众了,让她生了怯意。

又觉好笑极了,她楚浔枂生来便是嫡公主,虽说世人看不惯她的骄纵跋扈,但明面上何人不是敬着她的,可如今对着宋君颜,她确是怕了,怕他也如世人那般不喜她,不惧俗世鄙夷的她竟然也有这么一天。

宋君颜也未答话,只是推开了房中的一扇小门,他拿着红烛,领着楚浔枂进了内室,就着烛火的光,楚浔枂看到了挂在墙上的画,只见那画中人朱唇杏眼,或是笑,或是嗔,多是红衣,还有一席白衣卧于软榻上的,那人不正是她么?

而那白衣的图景,不正是在姑苏城么?

“两年前浔儿患了眼疾,去了姑苏城。”宋君颜淡声道。

“为我医治眼疾那人是你?”楚浔枂却是不解,“为何那人身上的香囊不是你这般?”

“那在姑苏时,浔儿也不言你便是东玄嫡公主。”顿了顿,宋君颜又是道:“这画便是你在姑苏之时,我所作,我可是寻了近两年才寻到浔儿。”

楚浔枂看着墙上的画,虽说她记不清了,但那些确实是姑苏城的场景,若不是亲近之人定是不知的,何况那时为她治眼疾那人却是没出声,而她也看不见,唯一记得的便是那人身上的淡香。

虽是味道不一样,但也可能是宋君颜刻意改变香囊的结果,何况他却是知当年她治眼疾的事,还有这些画为证,为她治眼疾那人确实为她画了许多画,与这些画倒像是出自一人之手,于是乎楚浔枂点头,“我信你。”

“呵呵。”宋君颜轻笑,握住楚浔枂的手,移至他的颊边。

楚浔枂正疑惑,却是摸到了一块轻薄的膜,却见宋君颜点头,就着好奇,她紧捏那层膜,快速撕下,再抬眼,便见到了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

依旧是温润如玉的气质,只是那脸却精致至极,像是画出来的那般,既是妖媚,又是清冷,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与原先那张脸有七分相似,这张脸却更是勾人,再配上这红衣,竟生了妖孽之感。

楚浔枂愣愣的看着宋君颜这张脸,艳丽至极,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恍惚间觉得有些熟悉,但却说不上是肖谁。

“夫人可满意为夫的脸。”宋君颜勾唇道,更凑近了楚浔枂。

“世人都说君颜公子有谪仙之貌,没想竟是易了容,若是他们窥见此,还不得扼腕长叹。”顿了顿,楚浔枂又是道:“不过,君颜不打算先与本公主说你易容之事?”

“不急。”宋君颜把酒杯放在楚浔枂手中,“喝了这交杯酒再说。”

楚浔枂看着宋君颜那一脸认真的模样,也就点头,与他喝了交杯酒,放下酒杯,说道:“现下可说了?”

“此情此景夫人怎可想这些?”宋君颜起身,竟是将楚浔枂抱起。

楚浔枂怕跌下只能双手勾住宋君颜的脖子,宋君颜轻轻将楚浔枂放在床上,俯下身,将系在楚浔枂腰间的绸布拿开,压低了声,“时辰不早了,夫人先与为夫休息可好。”

也不等楚浔枂应他,宋君颜便是覆上了楚浔枂的双唇,覆上了她的身,双手勾住她的腰肢。

只见床边帷帐落,嫁衣出,烛火映着两人,热浪翻滚,自然是一夜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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