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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上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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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君颜来柳州已有五六日,朝廷那边竟无任何文书催户部回,这使得宋君颜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徽宗定是想他在柳州查出些什么。

通过这几日观察,宋君颜彻底肯定了柳州正是在闹饥荒,每日巡抚府的饭菜虽已是在认真准备了,但无论是菜的样式还是食材,原是比不起其他官家的,每个巡抚的俸禄都是一样的,且有郑旭泽的俸禄补贴,这巡抚府定不会缺银子。

只是有银都买不来菜罢了。

而且,玄机楼的人上山探过,但凡是能吃的野菜,或是树根,就连树皮都被扒了吃尽,竟连些才冒尖角的绿叶都不得幸免。

若不是无食可食,谁还会吃这些东西?

只是奇怪的是,竟无一人上报柳州闹饥荒一事,郑施允不上报就罢了,就连现在他率户部官员来了柳州,柳州刺史等一干官员都不趁此上报,现下柳州百姓连树皮都要吃了,待山上可吃的都吃尽了,他们还怎能活下?

莫非,这些柳州的官员都不怕么?还是说他们有粮食······

宋君颜目光闪了闪,想起了玄机楼截来的那批粮食,运粮那批人虽是被拿下了,还没来得及审,那些人就吞毒自杀了,查了近半月,也不过是查出那些人为上京一器具作坊的伙计,皆是独身之人,竟查不出底细。

且粮食被截后,那作坊的老板一家也就此失踪,哪怕是几将整个上京翻过来都找不到半点线索,就像人间蒸发了。

只是,宋君颜掀开车帘看了眼柳州刺史的府邸,随即将车帘放下,拿起茶杯小酌一口,面色微淡,他自是不急的,有人比他更急。

接着,宋君颜将茶杯放下,看向坐在对面软榻上的郑旭泽,淡声道:“瞧着这柳州百姓也是不得果脯的多,又无收成,也不知用了何法,这柳州竟也不闹灾荒。”

说着,宋君颜的眼神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和探究,像是极想得出答案那般。

郑旭泽也没接话,一脸的淡然,只是宋君颜却是看到他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却像没察那样,颇为感慨道:“本以为还可在柳州多逗留几日,没想却是一早收到文书,不过再在柳州待个五六日也需该回上京了。”

听宋君颜提及此,坐在一旁的赵昱面色微变,他可不记得收到过上京的文书,却也不做旁的反应,继续垂头不语。

郑旭泽也没应,不过是低头饮着茶,恰好掩住了眼中的暗光。

自进入巡抚府后,宋君颜便是在郑夫人安排的西苑厢房歇息,也没回过别庄,正是深夜之时,月光清冷,万籁俱静,只见一黑衣人运功从屋檐跃下,悄声落在院中,蹑步上前,在厢房前站定,轻轻的敲了两下木门。

不多时,厢房的门打开,只见宋君颜散着发,披着一件外袍,是刚睡醒的模样,轻声开口,“如何了?”

“回阁主,半个时辰前有一人从巡抚府潜出,属下派人跟了一路,至小道处截下,得此书信。”黑衣人将面巾摘下,正是琉玹。

宋君颜接过琉玹递来的信封,打开,就着屋内的烛火可见信中内容,信中不过寥寥几句,“事变,粮失,复粮何时至?”

这是催何人要的粮食?宋君颜将信纸收好,放在衣间,这信是从巡抚府传出的,是何人所寄其意明显,那又是何人所收,何人与粮,又为何与粮?

遂看向琉玹,吩咐道:“好好审那人,有的是用处,切莫使他了断了。”

“那人非死士,属下稍加手段还是可审出的,阁主放心就是。”琉玹应着,顿了顿,又道:“只是郑县令那边······”

“不慌,该急的是他。”说着,宋君颜就退步关了门,琉玹掠上屋檐而去。

第二日,许是察觉事不对了,哪怕是极力掩饰依旧是掩盖不住郑旭泽心中的焦灼,宋君颜察觉了,却是不提,接着一日复一日,郑旭泽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直至三日过后,郑旭泽终究是坐不住了,派人来寻宋君颜。

一小厮领着宋君颜往东苑而去,身后跟着赵昱,至一阁间,宋君颜与赵昱进去,小厮退去后掩了门。

郑旭泽对着宋君颜和赵昱行了礼,宋君颜也不想说什么客套话,命郑旭泽起身后,就随意在桌旁坐下,开口,“若无要事郑县令也不会寻来孤,直言就是。”

说着,宋君颜随意倒了茶,小酌一口,面色淡然,倒是轻松自在。

郑旭泽看着一副轻松作态的宋君颜,紧了紧手中正捂着的拳,顿了顿,终究是下定了决心,“下官今日斗胆寻来太子,为的就是柳州饥荒一事。”

“噢,柳州饥荒,可是没听过。”宋君颜却是笑笑,眼中却泛着冷意直视郑旭泽。

郑旭泽哪能不知宋君颜的意思,却是笑了,“没听过,不是未上报罢了,可饥荒却是连着五年了,再来一年,莫不说野菜,就连山上的树皮都要吃光了。”

“若是如此,郑巡抚之前为何不将柳州饥荒上报朝廷。”说这话的是赵昱。

“不是不报,而是报不得啊!”郑旭泽面上悲愤着,额头青筋爆出,眼中竟融了些恨意,“在北云中,于钱于物上皆是由户部看管,就连上书于上,也要经驿站之手,驿站也在户部底下,户部本就不愿与钱与粮,这柳州又如何闹得了饥荒?”

郑旭泽将事由一一道出,四年前柳州遇旱,百姓颗粒无收,就是闹了饥荒,无法,柳州巡抚郑施允只能上书于上,想将柳州饥荒一事上报,没想信件经由驿站时却是被截了。

不过两日,户部便是口风传来,饥荒闹不得,却是可暗中与些粮食,给柳州百姓加饭,粮税就免了。

郑施允心中悲愤,怎可民饥而不报,便想着不经驿站,私自命人传信至上京,没想,才出柳州,信件又是被截,接连几次,郑施允哪能不知,这是有人而刻意为之。

柳州地远,又贫瘠,不为朝廷所重,若不是每年税收,竟是无人想得起柳州,自郑施允被贬谪至柳州后,昔日同窗同僚已断了交情,于此情形,竟无一人有援手伸之。

饥荒更甚,遍地饿殍,税收之期已近,连果腹都不可,又如何收得税,穷途末路之时,无法,郑施允应了那人,取了那些粮食,分与百姓,才能熬过一年。

本以为来年就好,没想又是连着旱了整整四年,次年柳州又闹饥荒,那人又是以旧法应之,且加以胁迫,若是郑施允不应,则揭发其不报民间疾苦,故意隐瞒灾情一事。

虽说郑施允本没错,却是上了贼船,下不得了,那灾情就一年瞒着一年。

可他却是无法,若是不应,柳州又闹不得饥荒,百姓无粮可食,会死的,真当是天命不如人为,本就是真的,却是成了假的,辩驳不得,本就闹了饥荒,却是不得闹。

宋君颜听着,隐约明白了,能操作户部的人除了瑞王还有何人?且据他所查,与闹饥荒的州的灾粮,总是比那州的粮税的八成还多,且按郑旭泽言,户部每年与柳州的粮食不过只有粮税的三成,如此一来,隐瞒柳州饥荒一事,这国库该是省了多少粮食?

想到此,宋君颜面色却是更冷了,这省的粮食也不过是国库的,这瑞王又为何冒险至此,除非······省的是他的粮食。

想了想,宋君颜心中已有底了,却还是问着:“如此说来,那郑巡抚之死恐有蹊跷。”

“呵,岂不是蹊跷,蹊跷极了。”郑旭泽嘴角带着讽刺,“那人言,太子初上位就接手户部,若是在粮税一事出了差错,那于政事也是无缘矣,加之父亲知晓过多,恐为患。”

郑旭泽看向宋君颜,一字一句道:“那人言,国库粮食所剩不多,于养兵有大用,不该浪费过多与升斗小民,粮食也不是唾手可得的,若想要粮,唯有以物易物,且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所以,父亲就去了。”

说着,后面的语气带着哽咽,郑旭泽眼眶已红,现在太子接手了户部,瑞王怎可能留他父亲活口,这把柄可是透露不得的。

想他父亲一辈子兢兢业业为民,竟是落得个这般下场,死于狼虎之争,成了他人弃子。

宋君颜却是没应,而是思索着,瑞王既是不怕他来柳州,想来瑞王也是想到了郑旭泽会将郑施允的事告知于他,如此瑞王仍是不阻止他,定是有了完全之策,莫不然不会白白将把柄送到他手中。

想到此,宋君颜问道,“那人定是有了完全之策,莫不然也不会给郑县令机会将此话说与孤。”

“呵,做这般亏心事哪能不考虑周全,就连信件都不写,凡事皆由人口述,且每回人皆是不同,真是半点证据都没留下。”郑旭泽紧握着拳,这话像是从牙齿间挤出来那般,尽是阴冷。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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