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杀一儆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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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看着萧子怿的笑容,迟疑了片刻,忽然又站起来重新跪了下去。

“依我之见。此时,应该首先确定萧子恒的所在,若是在军中,那便可将那丫鬟定罪,这等诽谤天家的事情,必须杀一才能儆百。”

“嗯。”萧子怿依旧淡淡的笑着,“那若是不在军中呢?”

大理寺卿心头一惊,却并不是太惊讶。

他只庆幸自己猜对了,立刻道:“若不在军中,那就要查个水落石出。”

“很好,如今局势不稳,我,还要多仰仗爱卿。”萧子怿忽然用了爱卿二字。

他这一路下来,始终维持着殿下的礼数,如今,却用了爱卿二字。

显然,是君臣间的对话。

这样明确的暗示,混迹官场许多年的大理寺卿,如何会听不懂。

他立刻跪伏在地,“臣一定竭尽全力,查个水落石出。”

他嘴上许着诺,心里又喜又怕,喜的是终于攀上了新帝,怕的是,伴君如伴虎。

至于那萧子恒,究竟是不是真的清白无辜,他却是顾不上了。

“很好。”萧子怿淡淡的道,“我便等爱卿佳音了。”

看着大理寺卿离开的背影,干将轻蔑的哼了一声。

萧子怿喝了口茶,看着一向面无表情的干将,此时面上竟然有了丝厌烦,不觉笑了起来,“难得你如此啊。”

“尽是一群趋炎附势之辈。”干将鄙夷的说。

萧子怿只静静的笑了笑,端起茶来,却道了一句:“茶凉了。”

大理寺卿下午便开始了行动,他一方面传了信息去洛西军大营,以确定萧子恒此时在不在军营。

一方面,请了宫中的老匠人,查看金腰牌的真伪。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在各个城门加派了人手,更派了人,大规模的开始搜城。

萧子恒站在山坡上,看着老管家仓促的跑来,心头涌起丝不详的预感来。

老管家奔近,一把将萧子恒从山上扯下来,“你怎么还站那么高?”

萧子恒没有吭声,心里却老大不痛快起来。

“现在全城戒严不说,大理寺卿还开始了搜城。”

“为了我?”萧子恒挑了挑眉。

老管家看着他受伤般的表情,终于还是一咬牙,将早上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如今,大理寺卿打着查案的旗帜,明目张胆的找你,在情在理,谁也拦不了他。”

老管家深深叹息了一声,“若是找到了你,那后果.....”

他看着萧子恒渐渐苍白的脸,最后一句,怎么也说不出口。

“后果?大哥会杀了我?”萧子恒冷笑一声,“我不信。”

“你怎么总是像个孩子,你以为这事,是大理寺卿有胆子做的?你是殿下,当今新王的弟弟。若不是萧子怿许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是断断不敢如此的。”

老管家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萧子恒,“唯今之计,只有将你送出城外,你赶快回到洛西军大营,军权在握,或许萧子怿会有所忌惮。”

萧子恒看着老管家苍老的脸,忽然觉得悲从中来,自己最亲的人,此时此刻,却将自己当做了敌人,而这个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却真正担心着自己。

天家的亲情,何其脆弱。

夜凉如水,四野寂静,浓重的铅云,将一天遮蔽,星月都透不出来,显得低矮而压抑。

一阵水声,一盏灯笼发着昏黄的光从远处渐渐驶近。

待到近处,才看清楚,不过是艘常见的乌蓬船,船身隐在黑暗之中,那一盏灯笼就像是挂在半空中一般。

“乌老三。”草丛里一阵耸动,老管家从草堆里跃了出来。

那乌蓬船尾走出个人来,一身黝黑,竟似与这夜色融在一起。“老刀把子,我没误事吧?”虽然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萧子恒还是觉得他声震如雷。可见此人,内外功的修为都不一般。

“没误。”老管家边说边示意萧子恒快上船,“你小子够义气,一叫就来了。”

“嘿嘿,老刀把子的事,就是我的事。”乌老三抓了抓后脑,憨厚的笑了起来。

萧子恒回转身,看着浓重黑夜里的都城,一转身钻进了乌蓬船。

浆声吱嘎一响,小船便像离弦的箭飞了出去。

此时萧子怿正坐在书房里,翻看着最后几页书。这本书,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今儿,总算是看完了。

他喝完了碗中温凉的茶,翻完最后一页书,起身站到窗边,微凉的风透窗而过,轻抚着他的发际。

一个身影从远处跃过来,萧子怿看到,微微笑了。

“主上,在清河之上,发现了他的行踪。”暗恭敬的声音,带着丝喜悦。

“嗯,去通知大理寺卿吧。”萧子怿淡淡的说。

“是,另外,属下也想跟过去看看。”相对于萧子怿的冷淡,暗明显要更为激动一些。

萧子怿闻声,转过身来看着暗,“什么时候,你到爱凑起这热闹来。”

顿了顿,又道:“去看看也无妨,别露了踪迹就行。”

“是。”暗应了一声,便急匆匆的走了。

萧子怿看着浓重的云,深深叹了口气。

“乌老三,今夜可以出城吗?”老管家打了碗水递给萧子恒问道。

“不瞒您说,最近这天浓云,黑天黑地的,不敢太快,只有天亮时,方能快些。”

“嗯。那就全仰仗你了。”老管家也不废话。

萧子恒闻声,侧身抬头。

天空暗哑低沉,虽然已到初秋,却因这一天的浓云,让空气里弥漫出紧张,这样无端的紧张感,使得呼吸都变得困难,闷而窒息,萧子恒不觉深深吸了口气。

一支羽箭不偏不倚的插在了乌老三脚边,箭头的羽毛还在颤抖,嗖嗖之声便不绝于耳,乌老三迅速一翻身,钻进了水里。

老刀把子按住萧子恒,两人贴在船底上不敢动弹。

等风声过去,乌蓬船摇摇晃晃停在清河之上,乌黑的蓬子上,已插满了白白的羽箭。

河面上渐渐映出红光,那红光越来越盛,接着,无数的火把将河岸两边照了个透亮。

夜,却异常的寂静。谁也不敢动。

一个声音忽然回荡在这样的静夜里,显得声音突兀而中气十足。

“船上的人,速速出来。”

老刀把子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萧子恒,示意他躲在舱中不要动。

自己却一步一步,站到了船头上,驼着背,显得苍老而无用。

他看了看说话那人,身着官袍,遂道:“这位大人,小人不过一介渔民。”

说话间,颤抖了一双腿,像随时都会跪下一般。

清河之上,时有渔家住在船上。他这么说,到也在情在理。

“船中就你一人?”大理寺卿冷声问道。

他夜半被人用石子打醒,接着便是飞镖传书,心情本就不悦,此时见这老头,更加怀疑自己是被耍了。

“没有,还有我儿子。”说完,河里冒出个人头来,乌老三爬上船,急急叫了声:“爹。”

大理寺卿疑惑了,这一对老少,看起来就和普通渔家没有区别。

可是,他又不敢怠慢,只放缓了语气道:“我等奉命例行检查,老人家莫慌,让我的士兵上船看看,若无事,即刻放你们走。”

“大人!若无事,就只放我们走这么简单吗?你射破了我的乌蓬,难道就不该赔我们?”乌老三中气十足的吼道。

大理寺卿当他要说什么,听完整句,不觉笑了出来。

“你这混人。官爷饶命便是你我的福气了。”老刀把子颤微微的踢了乌老三一脚。

“若无事,赔你便是。”大理寺卿显然放松了警惕。

一个士兵举着火把朝船走来,他刚一涉水,老刀把子便听见船尾一声微不可闻的声响。他一颗心立时放了下来。

士兵举着火把扫了一圈,这船舱不大,又没有什么物品,一眼就看了个通透。他看了看,回身对大理寺卿摇了摇头。

大理寺卿瞬间只觉得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是谁?竟然敢耍他!

可是,他终究是惯混官场的人,强压下心头不悦,从袖笼里掏出些散碎银子,“老人家,今日执勤,所带银量不多,但也够补偿你这顶乌蓬了。”说着,便将银子抛了出去。

银子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忽然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朝它们袭去。

萧子恒焦急间遁入水中,却憋不了多长时间的气,此时,已经渐渐浮到了水的表层。

那黑影刚一碰到银子,银子便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朝水面袭去,噗一声,正好朝着浮到水面的萧子恒落去。

萧子恒本能的挥手一挡,却就此露了行踪。

“保护大人!”

“缉拿凶犯!”

岸边立时乱做一乱,几支沾了油火的箭,将萧子恒身边的河道照了个通亮。

大理寺卿看着萧子恒,冷冷说了一声,“好你个老匹夫,竟然敢戏耍本官。”

说完,指着河面上的三人,“给我统统拿下,不论死活!!”

老刀把子一扬手,一把暗器就飞了出去,乌老三则一篙长伸,乌蓬船便像离弦的箭般飞速朝前。

“快,快追!”大理寺卿急忙叫着,岸边人声马嘶,熙熙攘攘。

暗嘲笑的哼了一声,人影一闪,已经在林中飞奔起来。

他如影随形的紧跟在乌蓬船后。乌老三逃命之时,显然是潜力爆发,竟然比平日里划得快了许多,饶是如此,暗却还是落到了船头。

老刀把子紧张的看着这个一身黑衣,连眼睛都隐藏在黑色里的男人,浑身一股凉意,高手!

“我知道你曾经是二十年前江湖排名第一的刀手。”暗冷冷的说,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欣喜。“可是,江湖里,最不缺的就是刀手。”说毕,从身后抽出一把大刀来,冷冷笑了一声。

老刀把子迎了上去,两把刀碰撞在一起,浓重的黑夜里,竟然闪烁出火光。

俩人身手皆是不弱,不过短短几分钟,却已经拼了五十多招。

老刀把子沉重的落在船头,暗则轻巧的落在了乌蓬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老刀把子,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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