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虞清秋也很意外，王标特意跑去县城接回来的侄子竟然就是那个在街心公园想要偷她手机，结果被她送进了警局的青年，显然，那个青年刚刚从她和秦月面前过的时候，也认出她们两个了。
她转身把这件事情和秦月说了，秦月也有些惊讶，"那是真的巧了。"
又过了一会儿，王铁民和几个朋友也离开了，虞清秋和秦月把夜宵吃完了，男人去丢了个垃圾回来后，低声道："王标那里现在没人。"
"去看看吧。"虞卿掩嘴打了个哈欠，率先站了起来。
秦月给秦晨发了条消息，就将手机给了男人，道："明天一早给我买个新的手机换上。"
男人把手机接过去后应了一声。
等虞清秋和秦月进了王标的病房，男人就在门口守着。
王标头上缝了针，麻药的药效差不多要过去了，虞清秋也不急。就把椅子拖了过来在旁边坐着拿着手机翻了翻。
秦月手机给了出去，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无聊，就闭眼睡觉。
等了没多久，床上的王标就有了动静，麻药的药效一过去，他就会被疼醒，有关于这一点，虞清秋先前手伤的时候可是深有体会，因而她才会在这里等着。
王标躺在床上，意识渐渐回笼，脑袋上的疼痛也提醒着他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伸手想要碰一下脑袋，却摸到一手的绷带，于是不敢再碰，嘴里只骂骂咧咧的，又想要喝水，正打算喊人的时候，旁边就有一杯水递了过来。
王标被砸蒙了，脑袋又疼，也没有意识到这么躺着不好喝，张嘴就等着。
虞清秋勾了一下唇角，笑意并不达眼底，她握着水杯就喂到他的嘴边，水杯一倾斜，里面的水就倒了出来。
"咳咳……"王标被水一呛，挥手就去拍开水杯。
虞清秋先一步拿开了手，躲开他这一拍。
"你神经病啊？！不知道扶我起来？！"王标每咳一下脑袋上的伤口就拉扯着更疼。再加上那水不但呛进他的喉咙里，还顺着他的脸往两边流。
更重要的是，那杯子里是冷水，这么冷的晚上，不但冷还难受。
王标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侧头往床边看，这一看，对上虞清秋的眼睛，他身体一僵，脸上露出恐慌和心虚，但也就是一瞬间，紧接着他就瞪大了眼睛："你是谁？"
刚问完，他就发现旁边另一把椅子里还坐着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女人，"你们又是谁？在这里干什么？我嫂子请的护工？不对……她那么小气，哪里会舍得给我请护工……"
"废话怎么这么多呢？"秦月掩嘴打了个哈欠，她本来也没有睡熟，在王标咳嗽的时候就醒了，这会儿直接开口打断了王标的话。
病房里并没有开灯。空调也关着，窗户大开着，有冷风从外面吹进来，吹得床上的王标又冷脑袋又疼，他又开始骂了起来，骂打开窗户的人，还骂医院小气不给开空调。
虞清秋右腿往左腿上一搭，懒声道："我关的空调，也是我开的窗。"
"你们到底是谁？有病啊是不是？"王标顿了一下，重新将炮火对准虞清秋，目光却控制不住的往虞清秋身后看。
虞清秋的身后就是病房门，可他看了好几次，也没见护士推开门进来，外面更是静悄悄的，让王标生出一种错觉，就好像是整个医院只有他和眼前这两个女人。
虞清秋由着他喊，像是一点都不介意，对于王标的两次问话也根本不回答。
只在王标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慌越来越着急的时候，她才漫不经心说了一句："喊了这么久，你喊来人了吗？王标？或者……"
她顿了一下，将手机递到王标的眼前，神情冷漠："你可以打个电话，给宁夫人打如何？或者……其他人？"
王标在虞清秋提及"宁夫人"三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血色就没了，额头上全是冷汗，不知道是疼得还是被吓的，他目光闪烁着，不敢和虞清秋对视，嘴上还在否认，"什么宁夫人？你们到底是谁？来找我乱七八糟说什么？赶紧走！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报警？"虞清秋嗤笑一声，"你敢吗？"
"我为什么不敢？！我又没有做什么！"王标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眼里漫上红血丝，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一动作就开始头晕想吐。
虞清秋收回手机，重新靠回了椅背上。抵在手机背面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她半搭着眼皮，语气仍旧漫不经心的，"让我想想，偷盗、买卖儿童、拿钱杀人……"
她顿了一下，突兀的笑了起来，"报警，你敢吗？"
整个病房里只有虞清秋的声音响起，一字一句像是冰碴子落在王标的耳中，让他又冷又怕。
王标咽了咽口水，全身都在抖，他死死瞪着虞清秋，喉咙像是被一只手给捏住，好一会儿才艰难的憋出一句话，"你是谁？"
虞清秋脸上的笑容加深，她掀了掀眼皮子，看着王标，"王叔叔，我好久没见到我妈了，你知道她在哪吗？"
这么多年来，王标被数不清的晚辈叫过"王叔叔"，而虞清秋如今的声音和十几年前其实有很大的不一样了，可这一刻，她的声音和王标记忆里一直不敢去回想的那道声音重合到了一起。
诡异，让他头皮发麻，也让他情绪彻底崩溃。
多年来的噩梦突然变成了现实，他一直不敢去想，甚至不敢去回忆到底是生是死的人，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不再是当年那个憋着哭声喘不上气的小姑娘，而是二十多岁的成年女人。
病房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一点月光清泠泠落进来，虞清秋的脸也十分模糊。
但王标死死盯着，越看，就越觉得这张脸和记忆里那张脸长得像，太像了，像到……他之前以为是那个女人回来找他索命了。
"是……是你……"像是过去了很久，王标才声音嘶哑道。
虞清秋脸上的笑收了起来，她应了一声，声音冷淡，嘴上却说着："看来你还记得我，我真高兴，不过，竟然你还记得我，想必也记得当年发生的事情……"
"我……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王标激动的喊了起来。仔细一听就能发现他的恐惧和心虚。
虞清秋也不生气，她放下腿，站了起来，垂眸看着床上的王标，声音很轻，但在只有王标喘息声的病房里，还是显得清晰的，"没关系，我相信你能想起来的。过几天我再来看你，希望到时候你不要让我失望。"
她勾唇笑了一下，眼里的戾气却吓得王标整个人一哆嗦。
虞清秋转身和同样站了起来的秦月往外面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王标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响起，情绪复杂，"你和你妈长得真像。"
虞清秋的手握在门把手上，闻言动作一顿，她微微垂着头。语气意味不明，"错了，我和我妈一点也不像。"
说完这句话，虞清秋就拉开门走了出去，没管身后的王标会是什么反应。
一出医院，拿着秦月手机的男人就迎了上来，神情惴惴，虞清秋双眼没有焦距，并没有注意到这里，径直从男人身边走了过去。
"怎么了？"秦月注意到了，一边跟上虞清秋，一边朝男人问道。
男人把手机递到她的面前，"秦姐，刚刚你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我怕打扰到你和虞小姐办事，就没进去叫你，后来这个号码不停的打过来，我就给接了。"
"然后呢？"秦月只是往手机上扫了一眼，觉得那个号码有点眼熟，但没往心里去。
直到男人神情难掩惊恐的吐出一句话来，"好像是二爷打过来的。"
秦月脚步一顿，猛地侧头看向他。
虞清秋一直到走出医院了才发现秦月没有跟上来，于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片刻后，秦月脸色有点古怪的走了出来，男人拿着手机跟在她后面，这么冷的天还在用手擦头上的汗。
"怎么了？"虞清秋问了一句。
秦月神情不见异样。"讨债的要来了。"
虞清秋："……"
回去之后虞清秋也没睡，依旧坐在窗户边的摇椅上，时不时的查看一下手机。
秦月原本是打算回来睡觉的，结果因为男人接了那通电话，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思睡了，索性就在客厅的小沙发坐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盯着虞清秋看，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王标以前拐卖过你？"
虞清秋正在用手指往手机屏幕上点，听见她这句问话当即顿了一下。唇角轻轻一抿，沉默了许久才应了一声。
秦月闻言，神情透着几分"果然如此"的意思，她伸手摸了摸下巴，想起虞清秋之前在病房里问王标的时候说出的那几项罪名，一一往虞清秋的头上套。
王标是她帮着虞清秋找到的，也知道王标以前是宁家的司机，而虞清秋还在大厅宁家十年前一个保姆的消息。
再加上最开始的时候，虞清秋说她弄丢了一根录音笔，那根录音笔是她妈妈的。
还有虞清秋在街上认出的人贩子，还有那个下巴上用一道纹身遮掩了疤痕的女贩子。
王标拐卖过儿童，还被人买通杀过人……
这些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关联的线索真的放到一起去，秦月在心里一点一点的去理清，即便中间仍旧有些缺口，但并不妨碍秦月猜出十几年前的一件往事。
"王标是宁家的司机，看你对宁家的态度也并不好，也就是说，当初王标拐卖你的事情背后还有宁家的影子？原因是什么我暂时猜不到。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想知道，王标拿了钱之后杀的人……"秦月顿了一下，紧盯着虞清秋，迟疑着问道："是你妈妈？"
虞清秋捏着手机的手瞬间收紧，指节泛出白色，她没有出声。
秦月也已经从她的反应里得到了答案，她并没有问什么为什么当初没报警，为什么王标还好好活着，甚至逍遥法外这么多年。问了也是白问。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地方都能照到阳光的，总会有那么一些地方照不进光。
秦月说她只有这一个问题想知道，在问了这个问题之后她就真的没有再多问什么，自顾自的在那里思索着，中途还打了个电话，她还是觉得那个叫"程银秀"的女人名字十分耳熟。
想不明白之后，秦月下意识的想要打电话问人，结果伸手两边摸了摸，没有摸到自己的手机，这才想起来她手机在男人那里。
秦月索性就往楼下跑了一趟。
虞清秋倒是没有真的在那里睁眼坐到天亮，她在接了两个来自A市的电话之后就放下了手机，也没有去床上，就窝在摇椅里睡了一觉。
一觉睡到八点多的时候，她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燕麒打来的视频，虞清秋没接，转成了语音通话，她不想让燕麒知道她已经不在A市了。
好在燕麒也没有怀疑。只当是她还没有起不方便，他那边也很忙，特意打个电话过来也只是为了让虞清秋知道，他这几天要离开T国，暂时去M国那边。
"巧了，我也正想去那边玩玩，过几天我直接过去找你吧。"虞清秋道。
燕麒一听顿时高兴起来，让她去M国之前联系林和，让林和给她订票。
虞清秋应下了。要是不应下，还不知道燕麒要怎么担心。
两人也没能多说话，燕麒很快就不情不愿的挂了电话，挂断电话之前虞清秋还听见电话那边林和提醒他要登机了的声音。
"你要去M国？"秦月懒散的声音从后面响起，相比起虞清秋好歹还睡了一觉，秦月是真的一晚上没有合眼，天微微亮的时候她就下楼找了那个男人要手机。
那时候手机店都没有开门，好在男人在镇上潜伏这么久，为了盯紧王标，和镇上的人关系也不错，打了个电话催着手机店的老板开了门拿了一台手机。
虞清秋醒来之前，秦月一直在盯着那台新手机。
虞清秋也没有要再继续睡的意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今天回A市吧，回去后就订票去M国，你要是不放心晨晨，可以不用陪我去。"
"怎么突然想起来去M国了？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的是要去T国过冬。"秦月将手机收起来，好奇的问道，"再者说，王标这边你是什么章程？"
"不用管他了，下次再见就是真正找他算账的时候了。"虞清秋勾了勾唇角，笑意泛着冷。
秦月只是略微一思索就明白过来，"你这次过来，也不是想要让王标伏罪，更加没有想过要从他嘴里听到什么？"
"嗯。"虞清秋点头。
秦月："你的目的就是让王标知道你还活着，他如果知道你还活着，会害怕，也会恐慌，会去联系当初雇他的人……"
说着说着，秦月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紧盯着虞清秋，眼眸微微一眯，"昨晚那两个电话，你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了？那这和你要去M国有什么关系？"
在知道盯着王标的人很可能不是宁家派来的人时，虞清秋就知道，当初王标的背后除去她知道的人之外。还有一个她不知道的人，那个人实在是藏得太好了。
那个时候，虞清秋就改变了主意。
她不打算再费尽心思从王标嘴里挖秘密了，她更想知道那个藏着的人到底是谁。
而昨晚上，那两个从A市打过来的电话已经带来了她想要的答案。
"昨晚王标在我们离开之后给宁夫人打了个电话，之后宁夫人又给一个号码打了电话，那个号码在M国。"虞清秋捏着手机，眼底戾气横生，"我留在A市的人查到那个号码定位是在M国一处私人庄园。"
只知道一个位置。具体的，虞清秋打算亲自去M国看看。
秦月沉默了一会儿，呼出一口气，"我们吃完早饭就直接离开这里吧。"
"嗯。"虞清秋点头。
秦月当即转身下楼，打算去买早饭。
虞清秋又重新坐了下来，捏着手机一角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她闭着眼睛在想事情，就听见楼下有好几辆车子停下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一道浑厚的男声从楼下传来。初听还有点耳熟。
虞清秋睁开眼睛，起身走到窗户边低头往下面看，就看见秦月被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堵着，男人低着头，虞清秋也没认出来那是谁，还想再看的时候，男人已经一手掐着秦月的腰，头更低了。
虞清秋愣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对方在做什么，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下去的时候，楼梯口响起有人上楼的声音，紧接着一道无论如何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虞清秋。"闻戚站在房门口，眸光定定看着站在窗边的虞清秋，看见她身体明显一僵。
他神情疲惫，短短一两天的功夫，他的下巴上已经冒出了青茬，可在看见虞清秋的这一刻，他的眼睛还是一亮，身体明显的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