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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戚应了一声，问她："中午自己做吗？还是让苏南订餐？"
"自己做吧。"虞清秋垂眸，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往厨房走，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她侧身看向闻戚，"他们……下午什么时候过来？"
"大概和昨天一样。"闻戚脱了外套，将袖扣解了，跟进厨房里帮忙。
两个人吃饭，虞清秋就简单炒了两个菜，两人坐在一起吃了，将碗筷收拾进厨房的时候，虞清秋看着窗外，突然感叹了一句："快十二月了。"
"嗯。"闻戚应声，侧脸看着她，目光温柔。
虞清秋一回头就撞进他眼里，顿了一下后收回视线，越过他往外面走，"能和我说说韩中擎的事情吗？"
两人在客厅沙发坐着，闻戚去了一趟书房，拿下来一个文件夹递给虞清秋。道："这是韩家的一些资料，韩老爷子有四个儿子，在外人看来，韩中擎是四个儿子当中最不出彩的……"
也因此，韩中擎只是管着一个小公司，韩家公司的那些大项目，基本都是韩中擎那三个哥哥在管。
"也因此，韩老爷子对韩中擎这个小儿子几乎没有什么要求。"闻戚道。
虞清秋很快将韩家的那些资料看完了，她拿出手机想要拍下一部分，"我可以拍吗？"
"你拿着吧。"闻戚直接道。
他这么说了，虞清秋也不客气，将文件夹拿上去收了起来。
比起韩老爷子和韩中擎那三个哥哥，韩中擎这人就低调了许多，以至于有关于他的消息其实也不多，闻戚给虞清秋讲的这些，其实只要有心就能找出来的。
虞清秋在思索了一会儿后，朝闻戚问道："你知道当初韩家之所以能在国外站稳脚跟的契机是什么吗？"
"大概知道一些。"闻戚点头，"当年A市有一个罗家，那时候国内发展势头好的几家，在将国内的大蛋糕分吃的差不多后，不约而同都将目光投向了国外，当时罗家也有这样的打算……"
但是就在这紧要的时候，罗家被查了，紧接着一连串的罪名下来，罗家直接没了。
"罗家在消失之前，原本已经和国外一个老贵族财团接洽上了，罗家消失之后，韩家正好捡起了这块大饼。"顿了一下，闻戚又道："不只是韩家，在罗家消失之后。因此得到了不少好处的人有不少，闻氏也是一样，甚至可以说，闻氏和韩家是得到最多好处的。"
闻氏靠着吞吃了罗家当时的资源而在国内彻底站稳脚跟，甚至一跃而上，直接取代了罗家，成为A市的商业龙头之一，而韩家则往国外迅速发展起来。
闻戚也没问虞清秋想要打听这些干什么，她问了，但凡是他知道的，他就都一一告诉了她。
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的度过了下午的时光，一直到虞晴茹和韩中擎到来。
闻戚担忧的朝虞清秋看了一眼，相比起来，虞清秋的反应倒是平静了很多，甚至在虞晴茹和韩中擎进来之后，她朝两人问道："你们要喝什么？果汁和茶都有，咖啡牛奶也有……"
虞晴茹上午才见过燕麒，当时哭得都喘不上气，即便是精致的妆容也没办法掩饰她脸上的憔悴。
且一看见虞清秋，她脸上就露出内疚和自责来。好似随时又能哭出来的样子。
韩中擎始终陪在她身边，朝虞清秋道："两杯果汁吧，谢谢。"
虞清秋起身要去倒果汁，被闻戚拦住了。
"你坐着吧，我去。"
虞清秋也不跟他争执，等闻戚倒了两杯果汁和一杯热水过来，虞清秋端着热水喝了一口，这才抬眼看向虞晴茹，道："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的吗？"
虞晴茹连忙点头，可张了张嘴，却又没说出什么来，似乎不知道从何开口。
"韩先生，方便和我去书房谈谈吗？"闻戚再次站起来，朝坐在虞晴茹身边的韩中擎问道。
韩中擎看着虞晴茹，眼神带着询问，"晴茹？"
"没事，你去吧。"虞晴茹轻轻摇头，拉开了他的手。
等闻戚和韩中擎上了楼，虞晴茹总算是说出话来了，她声音沙哑，显然是来之前哭得太多，嗓子都已经有点哭坏了，不过也因为哭的太多，现在虽然愁着脸，但也不是想哭就能哭出来的了。
虞晴茹往虞清秋那边探了探身，道："秋秋，妈妈能抱抱你吗？"
虞清秋身体僵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她朝虞晴茹伸手，主动探身过去抱住了虞晴茹，一瞬间眼角酸涩，她连忙眨了好几下眼睛，硬生生将泪意给逼退了。
两人并没有抱太久，虞清秋就先一步退开了，她重新端起杯子喝了口热水，低着头，没去看虞晴茹，只是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也和虞晴茹一样变得沙哑起来。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晴茹擦了擦眼角，听见虞清秋的问话时动作顿了一下。而后道："就是车祸，中擎……你韩叔叔救了我，秋秋，我知道你怪妈妈，可妈妈也是有苦衷的，如果不是被逼的走投无路，妈妈也不会用假死脱身啊，秋秋，你能理解妈妈吗？"
"我能理解你。"虞清秋抬眼看向虞晴茹。
她并没有说谎，在昨天见到虞晴茹之后，她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当年的闻秀那些人为了让她妈妈停手，已经丧心病狂到绑架她的地步，虞清秋甚至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她就大概能明白虞晴茹为什么在车祸之后索性用假死脱身。
虞晴茹大概没有想到虞清秋会这么容易理解她，以至于她都愣了一下，紧接着脸上就多了欣喜，她下意识的伸手过去握住虞清秋的手，道："我就知道，秋秋，你一直都很懂事，妈妈知道你能理解妈妈的，如果妈妈不消失，那些人不会放过妈妈的，也不会放过你的，秋秋，妈妈只是不想让你再有事了。"
虞清秋没有再开口，气氛陷入了一种尴尬里。
她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想问虞晴茹当初为什么假死，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联系她，又是怎么和韩中擎认识的……
可是这些话到了嘴边，虞清秋又迟疑了，前面两个问题已经没有了要问的必要，后面那个问题……她好像也没有什么资格去问这些。
"当初你在查的那件事情，这些年还在查吗？"沉默了许久，虞清秋才突然出声问道。
虞晴茹身体僵了一下，她眸光闪烁着，在虞清秋看过去的时候摇了摇头，"秋秋，妈妈一开始也想把这件事情查到底，可是结果怎么样你也看见了，妈妈自身难保……"
"我知道了。"虞清秋打断她的话，点了点头。
后面的那些话已经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
虞晴茹却有些着急，想要来抓她的手，急声问道："秋秋，你是不是怪妈妈？"
"没有。"虞清秋摇头，如实道："这件事情本来就和你没有关系，查不查都是你自愿的事情。"
只是心里到底堵着难受，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但这些，虞清秋并没有要和虞晴茹多说的意思。
母女俩坐在这里。除去虞清秋问了那么几句话虞晴茹才有话说，一旦虞清秋不问了，虞晴茹便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沉默半响，问了一句："秋秋，这些年，你过得……"
话没问完，自己先没了声音，大概也意识到这样的情况下问出这句话都显得虚伪。
"要留下来吃晚饭吗？"虞清秋突然站起身，看向虞晴茹问道。
虞晴茹听出她话里送客的意思。连忙跟着站起来，摇了头道："秋秋，妈妈当初是仔细想过的，不是突然丢下你不管的，你爸爸一直在关注着那，就算我不在了，你爸他也会管你，会照顾好你的，还有小麒……"
"所以呢？不是突然丢下我不管的？"虞清秋嗤笑出声，忍了许久的眼泪到底没忍住。她也想让自己不去计较这些，也想说服自己只要妈妈这些年过得很好就行了，好歹人还活着。
可虞晴茹这一句话刺得虞清秋心疼。
也激起她努力想要忽视的怨恨和愤怒。
虞晴茹想要过去抓她的手，被虞清秋直接挥手躲开了，虞清秋深吸了好几口气，靠着仅剩的那点理智才没有将心口那些充满怨气，且伤人的话朝虞晴茹说出来。
虞晴茹又开始哭了。
而两人的动静到底还是惊动了楼上的人，闻戚和韩中擎从书房里出来，韩中擎急急跑下楼，半搂着虞晴茹，一脸心疼，看着虞清秋的目光带上来几分责怪，"秋秋，你妈妈这些年也一直想着你的，你看她自从见了你之后就哭着没停过……"
"和你有什么关系吗？"虞清秋能忍着对虞晴茹说难听的话，可面对韩中擎，她就没有了那些顾忌，语气甚至变得尖锐起来，"这是我和她的事情，要你多管？"
"秋秋！"虞晴茹愣愣的看着虞清秋，又下意识的去看韩中擎。
韩中擎脸色僵硬了一下，表情黯然下来，他轻轻拍了拍虞晴茹的肩膀，道："是我不对，秋秋说得对……"
"再怎么说韩叔叔也是你的长辈，你这是对长辈说话的语气吗？秋秋，妈妈以前怎么教你的，你忘了吗？！"可虞晴茹一听着韩中擎的话，反倒愈发觉得虞清秋不该。
闻戚也走到了虞清秋的身边，听见虞晴茹的话。眉心就拧了起来，沉声道："韩夫人，如果当年您没有假死，没有抛下清秋，或许您还有资格说这些话，但现在，您觉得您有资格这么指责她吗？"
"我……"虞晴茹被闻戚的话一打击，面无血色，踉跄着靠进韩中擎的怀里，她看着虞清秋。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来，"可是，秋秋，我是你妈妈呀……你不是说你能理解妈妈的吗？"
虞清秋身侧的手收紧，她看着虞晴茹，眼底有什么东西涌动着，最终却归为平静。
"对，我理解你。"虞清秋撇开脸，神情漠然，可理解不代表着就能够原谅。
她抿了抿唇，到底没将这句话说出来，而是问了一句："我就想知道，当初你和我爸离婚，为什么独独要带走我？爸爸有说过，当初他是想要将我一起留在燕家的。"
以燕父的能力，也确实能够将两个孩子都留着，可虞晴茹一定要带走虞清秋，而虞清秋那时候年纪小，只知道爸妈要分开了，是虞晴茹抱着她告诉她妈妈只有她了。她下意识的便站在了妈妈那边。
"秋秋，你是在怪妈妈当初带走了你吗？"虞晴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虞清秋，似乎被她这些话给伤到了。
虞清秋摇头，"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而已。"
"没有为什么。"虞晴茹道，"你和小麒都是妈妈的孩子，就算不带你走，妈妈也会带小麒走的，可是小麒是哥哥，他更加勇敢坚强。就算妈妈不在他身边，他也能照顾好自己，秋秋，你是女孩子，妈妈怎么会放心让你跟着你爸爸呢？"
"行，我知道了。"虞清秋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她点了点头，朝虞晴茹又问了一句："晚饭在这里吃吗？"
虞晴茹愣了一下，显然对于虞清秋突然转移话题有些措手不及，她已经准备好了很多话要说，却因为虞清秋这一句话全部又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
"我看韩夫人现在情绪不太好，今天还是算了吧，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吃饭。"闻戚出声道，比虞清秋的意思更加直接。
虞晴茹张了张唇，还想要说什么，韩中擎低头朝她道："秋秋现在情绪激动是正常的，晴茹，我们还是过几天再来吧。也给秋秋一些冷静的时间。"
"好……"虞晴茹到底还是点了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虞清秋还是和昨天一样，站在窗户边看着他们离开。
"你说，一个人因为害怕你受到伤害，于是毅然决然的离开你，将近十年的时间，一点消息也没有，不闻不问。既然这样，当初又为什么明知道自己要面对的事情很危险，却还要将你带在身边呢？"虞清秋背对着闻戚。轻声问道。
闻戚目光担忧的看着她，想了想，还是道："或许一开始她带你走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事情其实很危险。"
"是吗？"虞清秋回身看着他，扯唇笑了笑。
她没有再提虞晴茹的事情，闻戚也没有问她虞晴茹当初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晚些的时候，虞清秋就接到了燕麒的电话，电话一接通，虞清秋就问了一句："现在清醒了？"
"嗯。"燕麒应了一声，有些迟疑，但还是将自己想问的话问了出来，"秋秋，你现在在哪里？"
虞清秋下意识的想说自己在国内，可话还没有说出口，燕麒已经先一步说了一句："秋秋，别骗我，我知道你和……她见过了。"
虞清秋握着手机的手瞬间收紧，她有一瞬间的慌乱。
好一会儿虞清秋才冷静下来，"哥，我现在是还在M国，和一个朋友在一起，因为有些事情要做……"
"秋秋。"燕麒声音有些复杂，又有些无力，"秋秋，其实哥哥一直都知道你瞒着我在做一些事情，可我明白，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一样，你也一样，我就算关心你，也不可能所有事情都替你去做，可是秋秋，哥哥希望的是，难过的时候，一定要和哥哥说好吗？"
虞清秋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眼角酸涩着，在虞晴茹面前强忍着的情绪一下子就又堵到了喉咙口，她伸手擦了擦眼睛，闷闷的应了一声。
"哥……"虞清秋只喊了一声，就已经忍不住情绪崩溃了。她哭得厉害，以至于说出口的话其实都连不成句。
"我……我应该高兴的……"可是在见了虞晴茹两次，两次都让她心里的疑惑压下了那些兴奋的情绪，她甚至开始怀疑，怀疑自己记忆里的那个人其实都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
因为再次见到的虞晴茹，和她一直坚信怀念着的那个女人太不一样了。
"我觉得她不爱我……哥……我……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我怎么可以这么怀疑她呢，她是我妈妈啊……"虞清秋哭着，情绪崩溃到也有些喘不上气。
以至于连房门什么时候被推开，闻戚什么时候进来的她都不知道。
直到闻戚蹲下来抱着她，沉默的替她擦着眼泪。
燕麒也心疼。可他和虞清秋隔着手机，急得红了眼，也只能一遍遍告诉她，"没关系的，秋秋，你还有哥哥，还有家里那个老头子，虽然老头子啰嗦又婆妈，可他爱你的，秋秋。你都不知道，每次你生日的时候，老头子都偷偷看着你的照片哭，他给你准备了好多的生日礼物……秋秋，别哭……"
虞清秋心里压了很多的事情，可她没法说。
她不能告诉燕麒，她今天下午问了闻戚的那句话，其实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从一开始，虞晴茹和她爸离婚的时候，那时候就已经在调查罗家的事情，虞晴茹明知道那时候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