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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邓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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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

  “大哥?”

  人头被贵人的亲兵们耀武扬威的挑在刀尖上,策马从这些乡兵们面前走过,除了马蹄声之外,死一般的沉寂。

  邓友德呆呆的愣愣的失魂落魄的看着那两颗首级,无声的落泪,把自己的嘴唇咬到出血。

  “孩子,忍......”

  身后他亲戚姨父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邓友德疯了一样,抽出腰里的刀子,“我草你妈......”

  “抓住他!”姨父大惊带着几个乡兵把邓友德死死的按住。

  “放开俺...........”邓友德剧烈的挣扎,嘴被堵住,发出呜咽的呐喊。

  姨父抱着他的腰,其他人按着他的手脚,姨父哭道,“孩子,孩子!千万不能冲动,千万不能冲动呀,现在你邓家就剩下你一根独苗了,千万不能出差错!”

  “俺知道你心里难受,俺也恨不得砍了那些王八操地,可是孩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现在报仇就是送死呀!”

  “咱这边只剩下这点人了,狗鞑子那里可是还有两三万人听他的,现在报仇就是送死。你听姨父的,俺不会害你,你家里还有娘亲,俺要把你带回去!”

  呜呜!邓友德挣扎着,最近无力的放弃。

  只能在布满血丝的眼中流出无数带血的眼泪,心里嘶喊着,爹爹,大哥!

  军营中,那贵人亲兵们桀骜跋扈的声音远远传来。

  “这就是违抗军令,擅自撤退,作战不力的下场!”

  “大元待尔等不薄,尔等又有忠孝之心!”

  “奋勇登先,人人有赏。若是偷奸耍滑不处理,砍头就是下场!”

  ~~~

  夜,风吹动官军营地的篝火。

  火堆噼里啪啦,人心却如夜风一般冷清。

  普通的汉军,无论是那些征召的乡兵,还是滁州调集的兵马都是咸菜汤杂粮馍,吃一口蒸馍里全是沙子,汤里的咸菜还没熟。

  那些淮安的青衣军,人人都是白馒头,那些贵人和他们的亲兵们的营地中则是有阵阵酒肉的香气传出。

  大元的人,分成了三六九等。

  皇帝和贵族管原来大宋境内的人叫南人,管原来大辽大金那边的人叫汉人。

  南人处处受到歧视,不管是当兵还是做官,都要低人一等。甚至连科举的试题,都他娘的比汉人难,更别说和元人色目人相比。

  可奇怪的是,大元这些年就指望南方,尤其是江南之地的财税才能养活那些蛀虫。

  南人也是贱,那些不用交税纳粮的地主大户,根本不顾百姓的死活,拼命对大都的皇帝摇尾乞怜。

  这一切,只要是个不眼瞎的汉子,就能看得见。

  “反了!反了!造反!造反!”

  邓友德抱着一把刀,坐在营地里,双眼通红的盯着远处传来歌声的中军营长,心里魔障一样的念叨。

  “杀光你们这些王八操的,杀光你们!”

  渐渐的夜深沉,整个营地中到处都是鼾声。

  乃尔不花那个草包,根本没想到派暗哨警戒。

  黑夜中,数不清多少双眼睛亮了起来,带着冷笑,慢慢的靠近。

  ~~~~

  “花云,华云龙!带人往左边冲!”

  “徐达,汤和,你们带人往右边冲!”

  “俺带着骑兵,直接冲他们的中军!”

  “咱们一打响,小九就出城!”

  出发前,朱重八已经分配好任务,所以一万多军队,在夜色的掩护下没有任何慌乱。

  他们不是第一次打野战,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作战的方式。

  而且他们每十人为一什,什长的手里拿着未点燃的火把,他们彼此之间也早就有了暗号,不担心在黑夜中撞在一起,自相残杀。

  至于暗号的内容,他们不懂,反正九爷教的,他们听着就是了。

  “土豆!”

  “地瓜!”

  ~~~~

  慢慢的官军的营地近了,近在咫尺。

  黑夜中,定远城头忽然燃起了通明的火把,把夜空照亮。

  朱重八大手一挥,翻身上马,“杀!”

  喊杀声起,左边第一梯队的花云和华云龙,直接冲入了元军的营地。

  花云左手锤子,右手铁锏,一个懵懂的官军直接被他砸死。

  华云龙手中两把板斧,上下翻飞,左右开弓。

  黑夜中,无数的火把点燃。

  无数的常胜军士卒呐喊着,洪水一样冲入官军的营地。

  华云龙和花云就像两头猛虎,在他俩的带领下,常胜军所过之处遍地死尸,凡是口里不喊土豆地瓜的,当头就是一刀。

  他们很快突破了外围,仓皇的官军被他们追着屁股跑。

  而另一边,胖虎徐达和汤和,带着手下的士卒也尖刀一样扎进来。徐达手里一根熟铁两头粗的大铁棍子,见人就砸。

  汤和手中一杆大枪,连挑三座营长。他们手下的士卒多是双手端着长矛的长枪手,奋力的厮杀。

  黑夜中官军先是被吵醒,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要么被砍死,要么被同伴裹挟着朝大营深处跑去。

  这些乌合之众,不是元军的北方汉军精锐,常胜军趁夜发起的冲锋,直接让他们炸营。

  与此同时,大地忽然还是震颤。

  朱重八骑着战马,冲去元军营地。战马从栅栏上飞过,手中的马刀砍飞一个头颅,却没流下半点鲜血。

  巴音率领披甲的骑兵在营地中横冲直闯,口中大喊,“龙骧,龙骧!”

  ~~

  “表哥,快跑,红巾贼来了”

  “他们从哪里来的?”

  乃尔不花一身名贵的丝绸睡衣,被人从被窝里拉起来,脑袋中还残留着酒意。

  “上马!”亲卫努力的推着他的屁股,让他上马。

  大营里彻底乱了,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许多地方的士兵已经因为辨别不出敌人而开始自相残杀。

  满营中都是红巾军嘶吼着土豆,嘶吼着地瓜,还有刀锋落下砍人的声音。

  “红巾贼哪里来的?”乃尔不花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呆子一样呐呐自语,双腿发软怎么也上不出去战马。

  就在此时,正对着定远城门的方向,又是一阵震撼天地的呐喊。

  “杀呀!”

  “跟着九爷杀元军!”

  “土豆土豆,地瓜地瓜!”

  定远城内的常胜军也杀了出来,在小九的率领下,打着火把扑向慌乱的元军。

  ~~~

  “红巾军杀来了!”

  邓友德直接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周围的火光,听着杀声。

  “乡亲们都别动,咱们不动,咱们投降,随他们杀!”姨父在身后大喊,“咱们都扔了兵器,跪在地上,举起手,喊投降!”

  “投降!”

  几百人的声音响起,那些冲锋过来的红巾军先是一愣,随后不管他们直接冲向其他还在抵抗的元军。

  “友德你干啥去?”姨父发现,邓友德正朝着一个方向猛跑。

  “报仇!”风中,传来邓友德的喊声。

  ~~~~

  “表哥!”

  乃尔不花终于被表弟推上了战马,“咱们快走!”

  “去哪里?”乃尔不花怔怔的问道,他已经吓傻了。

  “回淮安,回家!”表弟惊恐的大喊,“亲兵呢,所有亲兵过来集合,咱们杀出去!”

  “回你妈家!”

  身后忽然一声大喊,只见一个少年双手持刀从火焰中冲了过来。

  一个跨步,手中的长刀狠狠插进乃尔不花表弟的后背,刀尖露了出来。

  嚓,刀锋划过骨头的声音有些刺耳。

  邓友德抽出长刀,直扑目瞪口呆的乃尔不花。

  嗯嗯嗯,战马不安的嘶鸣,甩下马上的骑士。

  邓友德一手抓着乃尔不花的头发,一手把刀架在他的咽喉。

  “英雄饶命,我家里很多财宝,我让家人拿钱来换,饶命!”乃尔不花惊恐地大喊。

  “饶你?”邓友德笑中带泪,“你可饶过俺爹爹和兄长!”

  说完,噗地一刀。

  人头落地。

  随后高举头颅,放声大喊,“泗州邓友德(邓愈)斩乃尔不花在此!”

  喊完放声狂笑,却不想忽然之间,后腰上直接挨了一脚,被大力踹倒。

  小九一个飞踹,气急败坏的说道,“娘地,老子瞄了这元军主帅半天了,你小子从哪冒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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