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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红尘酩酊(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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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传《且向花深觅素心》第四十六章“红尘酩酊”
见明景轩过来催明景瑞入宫觐见,风亦止暗自松了口气,见明景轩与以往不同目光,就知他料想到棋枰阵法当是自己泄露,就要悄然溜走
“还请柔薇姑娘随我入宫。我见桐亲王府来人不少,曲姑娘自是有人照顾。柔薇姑娘该是记得许下的凯旋之约。”明景轩不给风亦止任何转圜余地。
风亦止身形顿止,蓦然想起,曾在他出征前,玩笑许下同烹白毫银针之诺,本以为此去无回,不料明景轩竟以此要挟自己,望着倾身伸掌的他,顾虑明景瑞在旁,只得道:“既然三皇子这般说了,我便恭敬不如从命。我随王妃入宫就好,不劳烦三皇子了。”
有些事情,躲不过,藏不起,只有直面。风亦止自觉,对付明景轩,应是绰绰有余,同慕逢晴入了宫。
“皇后娘娘赶出婢子,自是不愿再见。况且,三皇子回来,我不想扫了皇后娘娘的兴致。”风亦止入宫后,便是不曾见到明景轩,暗自盘算如何避开他。
慕逢晴自是看出她同两位皇子关系不简单,道:“也好。你便等在芙蓉池罢。你似乎,也有些事情要解决。”
风亦止在芙蓉池碰到明锦轩时,不感意外,言语之间皆是将两人分得一清二楚,不愿再有所纠葛。若是再放纵明景轩试探,风亦止保不齐会露出蛛丝马脚。
“三皇子,我不过一介婢子,只求保全性命。”风亦止才想到这里,就听背后传来清朗声音道:“柔薇姑娘的伤可是好了?是否落下病根?”
原来,对他而言,她的安危悲欢才是最为重要的。这么多年,别人关心的只是他手上的人命,并未过问她的好坏。风亦止心上一痛,却是不知该如何回应,更不知如何面对他。
听着两人针锋相对的话语,风亦止心潮翻涌。明景轩那句“正如,成败浮沉终究是过眼烟云,而流光安好,才是此生所求”确是自己说的,现下想来,竟无意中说出了所思所想,不由得暗惊。风亦止明知明景轩要留下自己以印证棋枰阵法之事,还是止不住心中幽思,任凭明景瑞回护自己。
“三哥这般纠缠,只会让她受更多苦。”
“四弟心疼了?”
“当然。幸有柔薇姑娘赠与的玉玦,才挡下利剑,救了我一命。”
风亦止想不到,明景瑞会这般感念她的救命之恩,这心有灵犀的契合,让她深觉欣慰欢欣。她眸中含泪,定定看着玉玦上因自己留有的血迹,不知该是惭愧还是庆幸。若是他知晓真相,又会如此感念么?
“玉玦谐音诀别,柔薇姑娘之意当是不愿与四弟再有纠葛而已。我会说服母后,让柔薇姑娘随侍。”
“三哥还是莫要费心了,母后不会允许的。”
“四弟为何这般坚信柔薇姑娘肯随你走,而不是我。”
“我能娶她,你不能。”
风亦止闻言惊恐不已,惊的是明景瑞竟然思及婚姻大事,恐的是他因此万劫不复。从立于断心崖旁,眼见海筹受刑而死,风亦止就深知背叛风氏堂的后果自是尸骨无存,多年来皆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敢逾距半点。
她熟读经史、看遍诗词,早已于风月二字看得透彻。轰轰烈烈的,从来昙花一现;细水长流的,才是此生安好。这是她深藏心中多面的夙愿。可是,身为杀手,她注定踽踽独行,莫说与凤冠霞帔无缘,就算真情亦是难寻。
习惯了独自抵抗风浪,习惯了游走生死之间,风亦止深觉一人足矣,才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何列星的暗示。相守,对她而言,不啻一剂毒药,不论那人是谁,都是一段无可挽回的孽缘。
从此,风亦止便绝了情意之念,强迫自己冷酷无情,来埋葬心底深处的奢望。
谁料,明景瑞错将偶然当认真,关心照料、呵护挂怀、不离不弃,直至袒露心声,直至论及嫁娶。
“你不能娶我。我永远也不可能嫁给你。”风亦止心中混着血泪道,眼中明景瑞的俊颜霎时模糊,手上他掌心的温热却是真切得很,任由他牵着手,任由他牵走自己。
风亦止颔首含泪看着紧握的两手,好像从此不放开,跟在他的身后,安稳安心,一直走下去,走到地老天荒,走到她从来不敢想、不该想的“与子偕老”。
“不,我不能害他,不能连累他。若是再由着他胡来,我受尽酷刑事小,累他送命事大。”风亦止虽是贪恋手上温暖,还是狠狠心,放开他。
她忽然有些后悔识得他,后悔倾付真心。若是陌路,便免却诸般黯然销魂、伤心欲绝,更无须彼此牵念思恋。
风亦止强自镇定地出宫回到桐亲王府,好不容易理好心绪,却见曲烟茗对这昏迷的顾余修漫洒珠泪。
“为何世上偏有这许多求而不得?”风亦止不由得心道,“浮生安宁,原来,竟如此难。”她实是不知该如何安慰曲烟茗,再念及计谋之事,更觉难以直面她。
还好,曲烟茗为给顾余修治伤,决定远赴玄骏寺,寻那山中野医。风亦止总算可暂得缓和,虽然,棋枰阵法之事早晚要嫁祸与曲烟茗,还是觉得迟一日便是一日。
送别曲烟茗那日,风亦止还是备下满满心意同真挚言辞,不舍作别。出道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对人如此诚恳,折柳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望一路安好,早闻佳音。”风亦止反而期望,曲烟茗此去不回,因为回来,必将陷她于死地。
“无马无车,柔薇姑娘这是要步回王府?”若非明景瑞说起,风亦止还未发觉慕逢晴先回王府。
风亦止只得扯谎道:“此处离城门本就不远,我恰巧要去买些物什,王妃才会留下我。”心中暗自怨恨慕逢晴的阴险,更是不愿再同明景瑞有丝毫纠缠。
不料,明景瑞轻而易举地将她带上马背,怜惜地圈在怀中,含情脉脉地道出别来相思:“御狄障中,那一剑刺在心口,我以为此生与你再无相见之日。谁知,你赠的玉玦救下一命。看来,你我情意,自是注定。我感到那剑并未刺得太深时,便暗下决心,归来定要与三哥争上一争。”
风亦止想不到,彼时故作无心,竟留得萧郎执拗。那一剑,是她的心痛悔恨,是他的幡然醒悟。她不知,该是喜是悲。她静静坐在马背上,凝望日光倾斜,泪如泉涌。
明景瑞驾马缓行,不多时,行至南山,循山路盘旋而上,待到山巅才勒马,扶下风亦止,紧紧握住她玉手,笑道:“看你如何躲我?”
“我,哪里有躲四皇子。”风亦止微微脸红道,颔首看着脚下蒙茸青草,心中苦甜交杂。
“那日,你为何要挣开我?”明景瑞落座旁边平滑大石,拉着风亦止坐在自己怀中,柔声问道。
风亦止脸红心跳,脑中乱作一团,很是不适两人这般亲密,却又不舍,有些慌乱道:“我,我不过婢女,哪里配得上四皇子。宫中人来人往、捕风捉影,我,不想坏了四皇子名声。”
明景瑞轻笑出声,道:“我便是要他们说,说我明景瑞看上柔薇。我不是三哥,不怕流言蜚语。母妃亦不会对我苛求过甚。”
“我怕,”风亦止脱口而出道,忽觉不妥,“我是说,我怕宫人说我痴心妄想,竟要攀附皇子。”
“怕他们作甚,是我执意纠缠,与你何干?怎么,只容许三哥调笑,不容我认真?自从见你第一眼,你在我心中便与众不同。”明景瑞紧了紧揽在她腰间的手臂,笑意愈浓道。
“同是烹茶,你的模样,柔雅中偏带三分傲然英气。你看似顺从温和,却难掩骨子里的那点刚强。我不受宠,连宫人都对我敬而远之。你却并无嫌弃,还在顾兄问及我身世时,回护我。”
风亦止本来侧首望着别处,闻言不禁回过头来,颔首看着他眉目清俊,竟出了神。
“自幼三哥就处处远胜于我,我晓得无可争抢,从来随意。本来,我以为,此次总算可无他在前,不想你仍是为他动了心。我歆羡嫉妒,又清楚一介武夫到底比不过文人雅士。”明景瑞说着,大手覆上风亦止挺直背脊,将她向怀中按了按。风亦止因他力道,两手抵在他肩上,怔然不语,眸中柔情缱绻。
“可是,见你立于冲撞鹿群前,我顾不得那许多,只望你安然无虞。可惜,我到底迟了一步,害你受了伤。我也不知,何时对你念念不忘。我只知,见你对三哥笑语嫣然,便是心痛。我也试着说服自己,然而,种下去的情,生了根,就动不得。”明景瑞抬首垂眸,眼角微湿,呼吸渐促。
风亦止颔首愈低,不知何时,两手拥住他脖颈,已然同他气息纠缠,早将一干杂念抛至九霄云外。她娇唇翕动,欲说还休,轻轻覆上他滚烫薄唇,掩眸轻啄。
明景瑞笑意绽放,紧拥她在怀,肆无忌惮地深吻,仿佛害怕失去她半分。
斜阳正浓,余晖温热,映衬孤影成双,洒落无垠贪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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