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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芳华初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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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余修见锦落这般决绝,不假思索、飞身而上,展臂捞过她,可惜仍是晚了半刻,与她一同落入芙蓉池中,溅起水花如白莲。
锦落两手上下扑腾,寻得顾余修,便两臂围住他脖颈,将自己紧紧贴在他胸前。
顾余修默然将锦落打横抱起,站直身子,从芙蓉池中缓缓走出,紧皱眉头、无奈道:“锦落姑娘不值当为我如此,毕竟……”
曲烟茗亭亭立于长柳之下,袖下两手紧握,轻蹙秀眉,水眸盈盈,定定看着顾余修俊颜,一言不发。
“烟儿,”顾余修轻声唤道,看看怀中晕厥过去的锦落,慌张道,“锦落姑娘一时想不开,我,不能,见死不救。”
凌寒快步穿柳而来,两手伸出收回再伸出,担忧道:“锦落姑娘如何?”
顾余修忙要将锦落交给他,不料锦落死死揽着他脖颈,动弹不得。
曲烟茗望着闭眸不语的锦落,声音平静道:“凌寒公子,安国地处西南,四季如春、山水秀丽。锦落姑娘虽是身份尊贵,想来也应会水罢。”
凌寒的目光不曾移开半寸,犹豫还是道:“曲姑娘,所言不错。锦落姑娘,对游水,不甚精通。”
顾余修愈加惊慌,顾不得许多,手忙脚乱地将锦落交给凌寒,强行掰开她手指。
凌寒忙脱下外衫拿在手中,甚是心疼地接过锦落,恳求道:“烦请顾待诏将这外衫为她盖上,免得着凉。多谢顾待诏。”顾余修略微犹豫,还是匆忙照做。凌寒再次恭敬谢过,横抱锦落缓步离开。
“烟儿,是我愚钝,方才不曾想到这一节。我,我也不知,她竟在耍我,真是避之不及。我本来,是在这里等你。圣上忽为国事缠身,我只好从玉明殿出来,念及来此接你。谁知,锦落姑娘在此寻死觅活。”顾余修湿漉漉地站在曲烟茗面前,诚恳道,注视她平静无澜的面庞,欲言又止。
曲烟茗强忍眸中泪水,垂首道:“她心计频出,莫说是你,就是我也料想不到。看来,她是铁了心要抢走你。”
顾余修谨小慎微地抬手擦去她无声滚落的泪滴,柔声道:“烟儿,还是我太过疏忽了,不小心就落入陷阱。”
“锦落姑娘知你心地善良,对女子毫无防备,才敢这般猖狂。可是,凌寒公子对他情深意重,哪里会任由她出事。你平日思虑棋局长远,这时怎反应不过来。”曲烟茗别过头去,略带严厉地责备道。
“我晓得了。”顾余修看着她,问道,“那,你可是要随我回文苑?”
曲烟茗看也未看便摇头,道:“柔薇前些日子忙得很,这几日也不轻松。我若再如此不管不顾,颇觉对她不起。”
“那,我就随你在晴明殿,帮你们烹茶。若是圣上召见,乔知自会寻来。”顾余修小心道。
曲烟茗不置可否,只轻叹一声,转身进了晴明殿。顾余修见她不言语,乖乖跟随在后。
宫人见曲烟茗,仿佛得了救星,高兴道:“烟茗姑娘回来了。柔薇姑娘因着王府中有事,便出宫了。我等正愁如何烹茶,姑娘就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柔薇回王府了?”曲烟茗有些惊讶道,见宫人点头,颇觉无奈,瞥了一眼身后的顾余修,道,“幸而我回来了了,不然可是耽搁烹茶大事了,哪里有心思管那乱七八糟的事情。对了,四皇子呢?”
宫人笑道:“平素里看四皇子,总是清冷模样,不料对柔薇姑娘好得很。柔薇姑娘也是,四皇子要送她回王府,她还威胁四皇子说,若是今日送回,以后便不相见。”
曲烟茗勉强一笑,道:“我知道了。茶房交给我罢。”说着,进了茶房就忙碌起来。顾余修谨慎跟在她身后,
皇宫外,驿馆中,凌寒将锦落扶下马,抱入卧房中,转身正要出去,却为锦落叫住,道:“锦落姑娘,我这便去寻女子来,为你沐浴更衣。”
“你怎么总是跟着我,不是让你等在文苑嘛,你看,又是你坏了好事。”锦落生气道。
凌寒微有愠色,道:“锦落,你也知顾待诏并非怜香惜玉之人。若非我接过你,他定然会将你晾在芙蓉池边。你若染了风寒,我如何交代。”言罢,拂袖而去。锦落欲骂不得,只好蜷在床榻上,闷闷生气。
不多时,进来一年岁稍大的村妇,恭敬行礼道:“我叫华英,是驿馆中的仆从。凌寒公子要我给锦落姑娘沐浴更衣。”
锦落看看她,抚抚两臂,随她去后面,由她服侍,舒舒服服地泡在满是桃花瓣的热水中,仍是一脸不服,问道:“华英,你说我可是不够貌美?”
“姑娘说笑了。姑娘怎会不美?”华英笑道。
锦落歪头道:“既然我貌美如花,怎会有男子无动于衷。我实是想不通。我追了也追了,闹也闹了,寻死也寻过了。他怎仍是不管不顾。你说,我是不是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
“姑娘直率大胆、肤白貌美,何必执着。”
锦落有些怒道:“我问你话呢,你怎不回我?”一手作势要泼起热水,斜睨华英。
华英为她看得有些发毛,笼笼篮中花瓣,犹豫道:“姑娘,尚有法子未用,哪里是尽了人事。”说着,爬上皱纹的手散落几瓣桃红。
“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法子可用?说来听听。”锦落迫不及待问道。
华英掩过眼中狠厉和不忍,犹疑片刻,附在锦落耳边仔细说着。锦落闻言,先是惊奇摇头,道:“你这法子,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那姑娘便当老婆子我什么也没说过。”华英轻舒一口气道。
锦落思虑半晌,咬咬牙,下了莫大决心一般,抓住华英手臂道:“你帮帮我可好?”见华英怔愣,锦落不住求道:“你知我难以做成,于你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华英摇头道:“锦落姑娘,那凌寒公子对你倍加呵护,你莫要辜负于他。”
“他因着出身贫寒,又念及我救过他性命,便俯首帖耳,半点大丈夫的样子也无。纵使安国第一才子,又有何用。华英,你不要问那么多了。”锦落急切拉住华英,与她窃窃私语。
暮色渐浓,转眼就浓稠如墨。柔薇看着灯火通明的晴明殿,轻叹一口气,正要进门,见明景轩从对面过来,忙矮身行礼道:“见过三皇子。”
“我以为,柔薇姑娘此次回王府,便不再回来。”明景轩平静道,无一丝怜惜。
柔薇眸光黯淡道:“想来,该是让皇后娘娘与三皇子失望了。可是,自从再回晴明殿随烟茗姐姐烹茶,我对三皇子避之不及,还要我怎样。”
明景轩道:“我承认,夏狩之时,确是对柔薇姑娘有所亲近,害你误会。我自是清楚对你无可给予,不过是觉身受重伤,在军中能有人照顾,实是不易。况且,柔薇姑娘一向细心体贴,我早已习惯。本想与景瑞争上一争,莫说我本就不该,更何况柔薇姑娘已然心灰意冷。”
“三皇子不必担忧。今日回得王府,便是王妃有所吩咐。想来,我在这宫中也呆不长久。对三皇子,到底是我一个人的天翻地覆,是我自作自受。”柔薇望向晴明殿大门,眼中颇为复杂。
明景轩颔首倾身行个礼道:“既然柔薇姑娘想得开,我便不多言。毕竟,母后为此事颇耗心神。我终究不能不孝。”
“是啊,”柔薇看向他道,“三皇子是嫡长子,当然不会为我这等卑微婢女绊住,想来必成堪担重任的大材。”
“时候不早,我还要向母后请安。柔薇姑娘也早些歇息罢。”明景轩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晴明殿。
柔薇步履不稳地进了茶房,扫视一应茶器,又去卧房,见曲烟茗正自酣睡,轻轻出来,从厨房中寻了两坛酒和一只陶碗,拎到芙蓉池边,自斟自饮。酒液清泠映冷月,佳人独醉听夜半。
两手用力捧起酒坛,柔薇刚要倒酒,就发觉陶碗不见,抬头仔细看看,不满道:“你不是知我对你放下执念高兴不已,干嘛还要阻我喝酒。不是都说,万般愁怨,只可酒销嘛。给我。”伸手却捞个空。
“薇儿,”明景瑞长身玉立,握着陶碗,怜惜道,“原来,你对三哥,这般倾心,难怪会对我疏远。纵然如此,你也莫要这般饮酒。酒本伤身,你平日滴酒不沾,哪里受得住两坛。”
柔薇起身就要夺陶碗,噘嘴道:“我要喝就喝,不要你管。你我已无干系,何必假惺惺?”话还未说完,一个站不稳,就要跌倒。
明景瑞忙扶住柔薇,轻声哄道:“薇儿,你喝得够多了。我送你回去,你好好歇息。薇儿,听话。”说着,将柔薇打横抱起。
“我自作多情是没错,可是,可是你说要带我去西山看宫中春色,你都忘了是不是。”柔薇两拳捶在明景瑞胸前,哭腔渐浓道。
“薇儿,我记得,”明景瑞轻吻她额头道,“我带你去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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