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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为君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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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寒殷把自己杯中的茶水喝完后,留下了代表师父信物的一个贴身匕首,转身离开了。

  唐与言摸了摸早已冷下来的茶杯,喝完杯中的茶,又倒了一杯,揣在手中,看着那把熟悉又陌生的匕首。

  夏寒殷很信任她,希望她能为了更长远的目标去冒险。师父也不干涉她的选择,没有把弑楼的重担押在自己身上。

  她手指摩挲着杯壁,以弑楼为先的观念在此刻被师父亲手打破,加上夏寒殷孤注一掷的信任,该选择什么,已经毋庸置疑了。

  可是……可是若夏寒殷失败,最坏的结果便是她和夏寒殷一同死亡,师父一个人,能撑住吗?

  唐与言摩挲的动作变成敲击,一声又一声规律的敲击声,让她暂时不去想这个问题。

  她抿了抿茶水,思索了下,一口饮尽茶水,从屋内翻找出笔墨纸砚,提笔写着。

  如果夏寒殷现在的处境真如她所言,她所说的事情都得提上日程,为了生存,一切都刻不容缓。

  唐与言在红线二字后面画上了一个羽毛,表示紧急,又把夏寒殷所说的几个地点通通记下。

  记好后,她点起屋里的炭火盆,将其烧掉。

  不管夏寒殷说的是何事,都待明日见过师父之后再做考虑。

  ……

  次日。

  唐与言用完早膳后,与师父一同离开了宅院。

  这天是难得的晴天,素无情手执唐与言落下的油纸伞,带她往中间的茶楼走去。

  路上有许多穿着厚实衣服的人出来行走,素无情和唐与言两人身着单衣披外袍的无疑引来更多的关注。

  唐与言轻声问道:“师父,夏寒殷的事情,她有跟你说过吗?”

  素无情淡淡道:“有,红线,玄枢阁和死人游戏,说了很多。”

  唐与言道:“我想在完成半年任务后,先去一趟玄枢阁。”

  素无情颔首,“半年试炼就不必了,夏寒殷一片赤诚,她的话你可以信八分。无论是什么事情,你尽管放手去做,我便是你的后盾。”

  “不论生死,尽力而为。我只希望你记住,人活着,才有希望。”

  唐与言道:“是。”

  素无情把油纸伞递给她,“姜以渔不久后会被晏门主召过来,剑与扇都不适合大面积的防御,到时候你请他再做一把伞,材料弑楼来出。”

  唐与言接过油纸伞,应道:“是。”

  话音刚落,茶楼就出现在了眼前。

  “到了。”

  两人走了进去,进门后,无需素无情动手,身后的门自动就关上了。

  久道人背对着她们坐在正中间的桌子边,听到门阖上的声音,侧头看了过来。

  “你们来了,坐。”

  素无情坐在久道人旁边不远处,唐与言挨着她坐了下来,打量着眼前这个白色道服的男子。

  这就是久道人吗?若不是门无人自关,他看起来平平无奇。

  久道人侧头看向素无情,问道:“不知唐楼主带人来找我,想聊什么?”

  素无情道:“聊我徒弟。”

  久道人顿了下,视线落在唐与言身上,陷入了沉默。

  素无情冷淡道:“为何久道人一句都聊不起了?”

  久道人把视线重新落在素无情身上,“我若断言,必然有恙。”

  素无情眉头紧蹙,“那久道人又为何暗示我带她来此处?”

  久道人道:“只一句,顺心而为,逆天而行。”

  一向奉持天意为命的久道人突发奇言,让两人为之侧目。

  “天意非命,大势所趋,非一人能抵罢了。”

  久道人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天意便如同拥有无数出口的迷宫,只有一个出口是生门,其他便都是顺着命线而行的死门。”

  他闭上眼,‘看’向唐与言,“素楼主,她,便是生门,也是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死的原因。”

  只有素无情这个人,才能在星璇国与天枢国交界处,数万私兵追杀下,救下尚为婴儿的唐与言。

  实力很关键,最关键的是……

  久道人想起在素无情梦中瞥见过的一个画面。

  黑夜下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被一位面容慈善的女子救走了。

  她摸了素无情的根骨,摸到襁褓之中刻着名字的廉价玉石,为其取名,唐舒逸。

  同病相怜。

  她们都是不得不被抛弃的婴儿,是星璇国皇室争斗产生的悲剧。

  相似的命运,早已将两人,牵连在了一起。

  素无情问道:“为何为生门?”

  唐与言也竖起了耳朵,倾听久道人的回答。

  久道人道:“她是唐梓琴夜里感天而孕诞下的,是星象的化身,也是大道留存的一线生机。”

  唐与言微怔,唐梓琴,是二十多年前失踪在治洪上的皇太女,没想到自己真是她的女儿。

  久道人思索了下,继续道:“所有充斥着逆天而行想法的人皆会在命运的指引下协助她,但真正能抓住那一线生机的,只有她自己做出的决策。”

  他颔首问道:“你知道为君之道吗?”

  唐与言看着闭目冷情的久道人,说道:“知道些。”

  久道人道:“唯才是举,知人善任。素楼主可为其后盾,玉衡门可为其耳目,蛮荒十八部可为其战矛,花予岁可为其智囊。”

  唐与言道:“久道人,你认为除了师父愿意护我,我可拥有玉衡门为耳目、蛮荒十八部为战矛,花予岁为智囊吗?”

  “他们与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不是我们的下属,并不需要听从我们的指令行事,也不可能什么事都按照我们说的做。”

  素无情闻言,也淡漠的看了眼久道人,似乎开始思考着什么事情。

  久道人道:“我所说的,并不是要求,而是未来。在未来的某一天,拥有它们的时候,你必须撅弃一切益处,拥有自己的决定。”

  “你是君,君主之意,无须外人评定。因为你所看到的世界,与常人所看到的世界,不同。”

  久道人话音刚落,他忽然捂住胸口,神色难看。

  唐与言连忙问道:“久道人,你怎么了?”

  久道人没有说话,他根本没有办法去开口回答。

  素无情伸手给他搭脉,过了会,才道:“入玄,走吧,他会没事的。”

  师父搭脉前和搭脉后久道人的神色还是十分难看,并无半点减缓。

  唐与言看了眼走到半程等她的师父,又看了眼身形逐渐有雾化迹象的久道人,还是跟上了师父。

  素无情快推开茶楼的门前,低声道:“身为半仙代天行走在地,本身限制诸多。他的话太多了,不该听的人也听了,所受反噬非我们能帮上忙的。”

  “还记得我曾说过一句话吗,医者唯一不能医治的东西——”

  唐与言接上,“是心。”

  素无情道:“一心求死,唯有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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