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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以棋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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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波心里暗骂,沈家从东家到掌柜的,个顶个精于算计,不要忘记淮香阁不仅要付房租,还得交出两成所谓毛利分润。

杨波粗粗算下来,二成毛利分润更甚于四成净利分润,再给租掌柜三成,留给他杨波的还有几成?跟特么白干还有什么区别?

话又说回来,谁让你手头缺银子,明知被人所趁,却又无能为力。

杨波眉头紧皱,无奈道:“淮香阁的两成毛利分润太高,将来很难盈利,希望沈家采用东边的净利分润,如能这样,五百两三成份子,我们可以成交。”

俎掌柜闻言,立刻道:“杨小哥的忧虑倒也有几分道理,这样,老夫不日就去沈府找沈东家说项,定然给小哥一个蛮夷的交待。”

事实是,最近两个月来,周掌柜一直在寻沈家人说项,沈继之见淮香阁难以盈利,已经松口,只不过消息让俎掌柜给压下来了。

此时杨波再次提及,俎掌柜自然心里有数,却不会对杨波实言相告。

俎掌柜还真没看上这种火锅吃法,他看中的是那固体酒精,那东西不同于木炭桐油等可燃之物,烧起来干干净净,连一丝油烟都没有,实在新奇。

俎掌柜是老江湖,虽看不清机巧所在,但直觉告诉他,那东西可能价值连城。

就算得不到配方,但先人一步,跟杨波合作,就占了先机。五百两银子对得月楼的大掌柜来说,也不算什么大数字。

当然杨波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小算盘,淮香阁只要不亏,就算成功了一半,毕竟杨波关心的是固态酒精的销量。

固体酒精的秘密在于醋酸钙,这种被后世用来做钙片的东西,杨波是绝不可能交给俎掌柜的,至少现在不能。

杨波和俎掌柜就在管事房暂时达成了一个口头协定。

杨波回到石庙,第一时间到工厂找周正,杨波特意把周正留下,在石庙等待何起风,可是周正说,并没有一个高个子来找杨波。

杨波现在苦于无人可用,乐水倒是和他贴心,可年龄太小,又是个女孩,还要他去照顾。

何起风这孩子不错,个头大,力气壮,胆儿还肥,年纪和自己相仿,如能来石庙,倒是个不错的助手。

何起风昨日就该来找他,怎地到现在还不见人影?难道是何老金的伤势又加重了?

杨波躺在何道长屋里的坐塌上,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中竟沉沉睡去。

“师兄,香儿姐姐叫你去沈府,说是邀你去下棋,你快醒醒...”乐水揪着杨波的鼻子,叫他起床,自从杨波得知她女儿身的秘密,乐水倒是放得开,越来越显出小女生的心性。

沈府便是一座城堡,墙高城厚,宽阔的朱门之后,亦建有坚固的防御工事,隐隐见到护院家兵,腰间挂着大刀,来回走动,可谓戒备森严。

但往里走,穿过一道垂花门,则别具洞天,杨波跟在香儿身后,穿花径,过曲廊,仿佛置身于清新雅致的江南园林之中。

杨波越过一个小亭子,亭子下面是池塘,池塘里似有锦鲤在戏水,他匆匆而过,未及看得真切。

前方便是沈继之会客的所在,是一座二层小楼,小楼前面有一颗粗大的劲松,故名听松楼。

香儿把杨波引入厅堂内,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迎接他的是沈府管家季顺,季顺圆脸豹目,未出言先朗笑,笑声洪亮,即使在东家面前,也丝毫未见收敛。

此人便是季斯贤的父亲。

杨波随季顺走进厅堂,见正中摆放一棋桌,桌后端坐一人,这便是正主沈继之了。

打横还坐着一人,真是得月楼俎掌柜,杨波心知,此行沈府怕是与酒精火锅有关。

杨波紧走几步,有尤素卿这个小姨在前,杨波口称沈伯父,上前行礼如仪,沈继之呵呵一笑,便以贤侄相称,杨波又拱手向俎掌柜也施了一礼。

“来来来,坐,我们下棋。”沈继之生就国字脸,嘴角挂着微微笑意,热情招呼杨波入座,一时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

如若不是杨波在二里巷的见闻,得知沈家压榨商户吃干抹净的手段,杨波还真信了沈继之便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大善人了。

“东家和杨小友以棋会友,哈哈哈”季顺也打横坐下,笑道:“我是观棋不语真君子。”

俎掌柜也拂须笑道:“没想到,杨小哥也善棋道啊。”

很快杨波就发现,沈继之是坐在轮椅之上,这也证实了尤素卿关于沈继之双腿受过伤的说法。

沈家让沈燕青一个女儿家驾船出海,看来也是无奈之举,沈一鸣年纪尚幼,又身患顽疾,沈继之行走不便,可不就得沈燕青出头露面了。

沈继之面容白皙,人显得富态。上嘴唇上留着八字胡须,颌下三绺花白胡须,修剪得体,一对闪着精光的眼睛,目光扫过来,让杨波有一种内心被洞穿的感觉,自带不怒自威的气场。

脸上却总是略带笑意,这种微笑又有几分真诚?此人城府极深,也不知又多少人被他的笑意所惑。

杨波也有自知之明,他说话多数不过脑子,估计多说多错,所以杨波暗暗告诫自己。

少说话,少说话,少说话。

杨波执黑先行,开局星小目对二连星,让杨波有机会开出中国流,这是他学棋时研究最透彻的开局。

沈继之挑了挑眉,杨波的布局确实让他不习惯。

沈继之猜测杨波喜实地,所以直接在右上角挂了一手。杨波则干脆点了他左下的三三,显然是要把重实地的意图贯彻到底。

经过十数轮交换,盘面黑白相间,双方布局大致成型。

沈继之端起茶碗,轻酌一口,开口道:“二里巷东西泾渭分明,事出有因,早前朝廷对沈家防范甚严,加上禁海,沈家堡粮道不通,只能对外来人口有所限制,贤侄对此颇有微词,我也不怪你,只是贤侄可有应对之策?”

杨波闻言,心中一凛,显然俎掌柜已经把他对两成毛利分润的抱怨告知沈继之,杨波不由瞥了一眼俎掌柜,此人一边出银五百两跟自己合作,一边还向沈继之打小报告,可真是不厚道啊。

俎掌柜倒是老神在在,对杨波哀怨的眼神儿视而不见。

“小子以为,开源是主动进取,节流乃是被动应对,沈家堡不如大幅降低税赋,筑巢引凤,商家来的多了,何愁没有足够提成,在小子看来,沈家堡还有很多未开发的处女地,将来建成几万人的大镇,也并非不可能。”杨波在左侧白棋堆里尖下一子,意在主动进攻,一边小心应道。

哎,看来杨波已经忘记曾自我告诫要少说话了。

季顺闻言,抬手拍在杨波肩头,哈哈笑道:“好小子,有气魄。”

沈继之在二路立挡,又道:“人多缺粮,又当如何?”

“有了银子,还怕没粮食?能用银子解决的事体,都不算大事体。”杨波立刻道。

沈继之和季顺闻言,相视一笑,又沉声道:“民以食为天,很多时候,有银子可买不来粮食,贤侄不可游戏视之。”

棋至中盘,沈继之眉头紧锁,开始频频长考。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季顺也已经看出盘面黑棋占优,眉宇之间不由露出诧异的神色。

杨波现在面临一个问题,他的黑棋已经建立了优势,如果赢了沈继之,会不会太莽撞?沈继之在海州一带可是人尽皆知的枭雄,但凡强者,都习惯用实力说话。如果故意输棋,会不会弄巧成拙?

盘面沈继之落子补强,采用了保守的下法。

杨波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以实力取胜,见沈继之落子保守,杨波在左下开了劫,此时局面对白棋已经很不利。

沈继之一番长考之后,决定弃之不顾,反而将左侧的黑棋强行扭断,这是胜负手,成败在此一举。

杨波经过计算,左侧最差也是双活,显然沈继之出现了计算失误。

杨波没有犹豫,断然提了劫,几轮交换后,形势已经明朗,白棋没有杀棋的可能。

“万般思后行,一失废前功。”沈继之不由轻叹道。

沈继之一番长考之后,决定投子认输,把眼看着杨波,说道:“贤侄开局深不可测,中盘手段犀利。果如马道长所言,算力惊人,老夫不敌呀。”

“小子孟浪,沈伯父谬赞了。”杨波赶紧拱手谦让道。季顺饶有兴趣地看着杨波,赞了一句:“后生可畏啊。”

俎掌柜神色也颇为惊诧,没想到杨波年纪轻轻,围棋造诣竟如此之高,要知道沈继之可是海州数得着的高手,竟然被逼投子认输。

那是自然,杨波前世是业余四段,以杨波看来,沈继之可能只是业余二段的水平。

沈继之心平气和,脸上依然挂着笑,并没有因为输棋而稍有改变,见天色已晚,便让人送上点心,众人吃着点心,一边相谈。

“贤侄啊,这次在海上,你也是立了功的。靠一本账册竟然破了掉包案。现在童大和王满仓已经被处理,吴元庆的坏血症也基本痊愈。他是沈家多年的老人,早年还救过我的命。老夫也左右为难啦,依贤侄看,该如何处置是好?”沈继之看似随意地瞥了杨波一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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