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如果石元庆跟他大嫂生了儿子，那他偷大嫂就不算秘密，孩子都生了，村里人要骂早就骂了，还有必要藏着掖着？
那不等于只有我自己傻乎乎地说了秘密？
想到此，心乱如麻，只叹江湖人心险恶，石元庆竟然这样无耻。
在人家里，也不好发作，面上风轻云淡，假装没听懂。
饭桌收拾完，大嫂泡了壶茶送来，又放瓜子花生，一盘苹果，四五个秋梨，让我们慢用。
如此招待，实属费心，让我有火也不好发。
厨房收拾完，阿英换了件外套，戴上帽子，背着书包，揉小孩子脸，看样子要出远门。
石元庆说，“她要回学校，每个礼拜都是这样，周五返来，周日归去。”
我便笑，“哇，蛮辛苦，广州那么远。”
石元庆笑：“不算很远，两个钟能到。”
眼看阿英出门，我便放开胆子，问：“我听她喊大嫂妈咪？”
石元庆面色立时不好看，最后点头，“是呀，大哥去世后，我就娶了大嫂为妻。”说到这里神色黯然，摇头，“我今生最对不住的人就是大哥了，生前对不住他，死后亦对不住。”
说话间拿烟，点燃，表情苦的一塌糊涂。
大嫂从房内出来，对我笑，“你们慢聊，我送小孩去学校。”
大嫂出门，石元庆开始说，“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看姚怀远的家吗？姚怀远，就是害死我大哥的那个人。”
我说知道，已经猜到了。
“知道？”石元庆笑，摸着自己胸口，“那你知道我跟姚怀远是什么关系？”
仇人咯？
石元庆呵呵笑，摇头，“不是，我这个治安主任，是靠姚怀远才当上的。”
这话说的我又稀奇，瞪着眼看他，心里已经大概猜到，面前的石元庆，是个很能隐忍的人。
石元庆面上一直挂着笑，摆摆手，“不聊这个了，还是聊聊你做厂长的事。”说到这里，石元庆面上露出难色，又带着气愤，“说来真是气，我昨日清早已经跟村长讲过，刘彪死掉，他下面的四个厂子我来做，他同意了，说给我做，操他妈的，今天早上见到我又变卦，说他要拿去给阿炳，干！”
石元庆一把摔掉手里烟，摔完才觉得浪费，又重新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含糊不清道：“他妈的，已经讲好了，大家都没有意见，我内定的有人选，这个王八蛋，背后捅刀子，睡一觉醒来就变卦，我干他娘的祖宗十八代。”
我坐着不动，心里已然明了，那个厂长梦，是个白日梦，石元庆根本不是想跟我结拜，他就是想让我当狗，替他咬人。
看他如此表演，我心累，懒得看，用手托腮，想着李文秀的训斥，佩服的五体投地。
还是年轻啊，这么轻易的就上了别人套，不用说，狗日的石元庆手里有我谈话的录音，要不然，他也不会千方百计地诱惑我亲口说出刀手是我安排的话来。
现在他玩这一手，我要怎么办？
红相人都是玩脑子的，那就玩玩看。
我问：“大哥，这厂长到底是怎么个流程，是你说了算，还是村长说了算？”
石元庆吸一口烟，给我科普，在工业园成立之初，那些厂子都没有厂长的，大家都千方百计的拉客商进来，费尽心机要讨好客商，因为客商就代表着利润，代表着财富。
在拉客商这个阶段，是村里那些一把手二把手赚钱的，其他人沾不上边，等客商稳定之后，工厂赚了钱，一把手二把手也赚的盆满钵盈，才轮到其他人赚钱。
说到赚钱路子，那多了去，比如厂里的食堂承包，车间工程承包，采购供应，这些都是赚钱渠道，看着不显眼，但利润不可小觑。
比如食堂承包，一千人的工厂，一个月赚十万是小意思。比如车间工程改造，那都是几十万的利润。采购供应，那就更不用说，随便买什么材料加点钱，都是非常可观的收入。
这些事都是那些头脑聪明的人在做，那些头脑简单的武夫呢？只能从简单处想办法。
东莞社会治安不好，众所周知的，难免有人去厂里捣乱，都是当地的地头蛇，工厂不能得罪，不然三天两头给你停水断电，这些损失工厂根本承担不起，去告也没用，地头蛇都是踩好路子的，只能交保护费。
又不多，一个厂长两三万就能搞掂，可以保一厂平安。
这当地地头蛇，当然是当地的治安主任了，用大腿想也知道，什么样的坏蛋能搞的当地治安主任都头疼，根本不可能嘛。
哦，做治安主任，手下有地头蛇不服从管教，你搞不定，你当什么治安主任？
这么一番说，我就懂了，工厂里的厂长任命，都是治安主任指定。
石元庆道：“是这样的，整个石坑工业园六十四家企业，所有的厂长都是治安主任指定。”说着哀怨，“但不是我，是以前的姚主任指定的。”
我就懂了，“大哥的意思，以前是姚主任指定，现在应该轮到大哥指定。”
石元庆点头，“是这样的，以前那些已经指定过的工厂，我可以不管，那是姚主任定好的，但以后再有新开工厂，必然要过我这关，还有，那些横遭不测厂长由谁来继任，也得由我指定。”说着声高，“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可能给你许诺？那不就成了骗子吗？”
我立即伸掌法，“懂了，大哥我懂了，今天叫我来，是想告诉我，那个厂长的事，没可能了，已经被别人占去了。”
石元庆一脸悲愤，“是的。”
“这样啊。”我的语气中一丝失望，“既然已经被占，那就算了，兄弟我也不指着当厂长发财，随他去吧。”
说完哎呦一声，准备起身。
石元庆就傻眼了，“算了？你不想做厂长吗？”
我摇头，很无奈，“想啊，但被别人占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大哥你不也没办法。”
“怎么会没有办法呢？”石元庆激动了，“你朋友那么多。”
“朋友多归朋友多，这种事朋友多也没用啊，再说了，我即便朋友多，我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月薪两万的厂长，去跟村长闹吧？”说着，提了提自己的衣服，“我这一身行头都上万呢，一个厂长两万？”
说完摇头，笑，“不划算。”
“怎么是两万呢？”石元庆激动道，“两万那是一千人的小厂子，像荣威那种几千人的大厂，厂长都是五万以上。”
说的我心脏噗通噗通跳，妈妈咪！我咬着牙，狠着心，居然只勒索了刘彪一个月工资。
月薪五万，那是什么样的惬意生活，那不得顿顿鲍鱼龙虾？
心里无比向往，面上只能摇头叹息，“五万而已，也值不得跟别人闹，你说对吧。”
石元庆更急了，“一家工厂五万，多做几家呢？你想想看，刘彪一个大字不识的臭流氓，开五十多万的车，每天打麻将玩女人，他几潇洒，那些钱都是怎么来的？我跟你讲，做厂长不仅仅是工资，还有外水啊，你做了厂长，以后的招工，工厂装修，采购物料，这些你都可以渗透进去，会做的话，一个月几十万上下，怎么会没钱赚呢？”
一句话说的我心头跳，几十万上下一个月，那得过的多好？
马克思说，当利润达到10％，他们会蠢蠢欲动。当利润到达50％，他们将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100％，他们就敢践踏一切法律，当利润达到300％，他们将冒着绞刑的危险。
石元庆说的这个厂长，利润何止是300％？根本是一本万利，什么都不要，只要一身胆，敢和当地的地头蛇做斗争，够狠，就能赚到这些钱。
我的心思动了，因为我太需要钱了。
我家里穷都是其次，关键是柳红怀孕了，过几个月她就要生小孩，而我还是个打工仔，连住处都没有。
还有，我要和李楠分手，李楠那么好，我怎么忍心分手？我跟她说分手，她肯定唾我一脸，并恨我一辈子，但如果有钱就不一样了，钱虽然不一定能抚平李楠内心的创伤，但能够让她得到一些补偿。
我动摇了，问石元庆，“到底能赚多少钱？”
石元庆估摸了下，“能赚多少钱我说不好，但我可以告诉你，村长的儿子一年收入上千万。”
上千万？
这三个字像核弹样在我头脑爆开，升起巨大的蘑菇云，席卷我全身经脉，鼓噪的我身上的桃花都要变红。
狗日的，这么赚？
不免多问，“村长要把原本属于我的厂长给谁？”
石元庆愤愤不平道：“说起来就气，他如果给的是本村人我还好受些，毕竟一个村的，可他给的是一个外地佬，好像是湖北的，是他小老婆的哥哥，你讲气不气？”
村长小老婆？的哥哥？
这几个字充满暧昧，到底是南方发达地区，村长都有小老婆，并且还动用自己权利给小老婆谋福利。
是有点拽，但我不能胡乱说话，我需要冷静，我要跟李文秀商议过后才能决定。
当下道，“村长的小老婆啊，那依大哥的意思？”
石元庆挺直腰杆，目光凛然：“原本我是不想计较的，可村长这样做欺人太甚，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想给他一个小教训，让他知道，我不是那么好惹的。”
“具体怎么做？”
“很简单，他不是要把厂长给他小老婆的哥哥吗？”石元庆笑，“你就给他哥哥一点颜色看，打的他鼻青脸肿，我看他还有什么脸面去上任。”
鼻青脸肿？不是杀人？
我心轻许多，但还是不能直接下定论，虽然打人事小，那也得分对错，如果村长小老婆的哥哥是个老好人呢？只是因为他妹妹给村长做小老婆，所以谋了份好差事，我就打人一顿，未免太霸道，这样做跟蛮不讲理的黑涩会有什么区别？
我依照李文秀的交代，让石元庆告诉我对方的基本信息，包括为人是否正直。
石元庆奇怪，“你打他，还要知道这些？”
这就到了我的装逼时刻。
“人不是随便乱打的，我们公司有严格规定，我们在外面尽量不惹事，但惹事了也不怕事，前提是，错不能在我们这边。”
石元庆稀奇，“你们什么公司？”
“万花楼。”我略带羞愧地道，“在莞城经营一些娱乐场所，你懂的。”
石元庆就瞪了眼，“这么说，你有很多兄弟咯？”
我呵呵笑，牛逼往大里吹，“没有很多，一两百个吧。”
“噢～～”石元庆说：“难怪了。”
从村里回来，我马不停蹄地找李文秀做汇报，电话问他在哪里，他讲在于菲菲房间，有什么事让我上去谈。
这回答就让我不得不佩服李文秀的本事，到底是红相人出身，哄女孩子一套一套，听说话就知道，他已经把于菲菲搞定，于菲菲不再生他的气。
上去敲门，果然和我所想一般无二，于菲菲已经不再生气，但面上也没有笑颜，冷冰冰的，坐在一旁不看我。
床上摆着许多红玫瑰，几乎将整张床铺满，桌上也放了许多包装高档的礼盒，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另外，于菲菲中指上多了个戒指，比之前那个更大更亮，上面镶嵌的不是钻石，而是珍珠。
我入去，李文秀哼哼生气，“那个杨思思太八婆了，阿宽，这件事交给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的教训她一顿，竟然趁着我不在，胡乱造谣，害的菲菲割腕，这个仇，一定要替我报。”
我说没问题，师父。
于菲菲猛然抬头，“师父？”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连忙解释，“是这样的，秀哥这几天教我讲粤语，所以我喊他师父。”
于菲菲这才了然，继续偏头，不理我。
李文秀则冲我招手，“来来，跟我讲讲，石主任答应你做厂长的事怎么样了？”
说的我愕然，“在这里讲？”
李文秀一本正经，“对，就在这里，荣威厂是我家族企业的秘密我已经给菲菲说过了。”
荣威是你的家族企业？
这尼玛！
牛逼吹的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