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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羞赧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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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清晨来的特别早,阳光刺破玲珑轩窗的砂纸铺满寝宫,清歌隐约觉得有人掀开了她的床幔,因为还没有睡醒,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到掀着床幔,微笑的看着她的碧落。

清歌揉了揉眼睛,等适应了外面的阳光便坐了起来伸了个大大懒腰,手腕上的镯子十分显眼。

“姑娘,这镯子真好看。”

经碧落这么一提,清歌才想起昨天被赫连琼楼硬扣在手上,摘不掉的镯子,清歌握住自己皓白的手腕仔细看了看,昨天晚上没有看太清楚,在这阳光照射下,上面的宝石泛着蓝色的光芒,那块紫玉温润通彻似乎异常珍贵。

“这镯子的事记得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碧落恭敬的答应,虽不知清歌为何这样做,却也不敢问。

“姑娘放心,奴婢定然不会告诉别人的。”

清歌满意的笑笑,便下了床,已经有其他的宫女打好了清水,碧落取出了一件宫装等待着清歌洗漱穿戴。

清歌坐在铜镜前,透过铜镜,看着碧落专注的为她梳理那一头紫发,碧落的手很巧,一缕一缕的头发十分听话在她指间游离,盘成漂亮的发髻,选了几个简单的珠花帮清歌别好。

“碧落,我送你出宫可好?”

清歌昨天想了很久,碧落性子过于胆小懦弱,又没什么心思,在这深宫之中太难幸存,这样美好的姑娘,她有些不忍心把她放在这里,虽然自己可以护她一时,但总有一天自己也会离开这里,到那时碧落岂不是任人宰割了。再说她本身喜欢依着性子做事,从来不计后果,这样难免会在这里树敌,这无疑对身边的人是个隐患。

碧落却不知清歌为什么送她出宫,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慌忙的跪在地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不知奴婢做错了什么,姑娘大恩大德饶了奴婢吧。”

清歌看到碧落动不动就说自己该死,动不动就跪在地上磕头,有些无奈,却也理解他们进宫前是经过调教,主子永远不会错,错的永远是她们。

清歌起身把碧落扶起来,碧落战战兢兢的站起来。

“不要害怕,你很好,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若你愿意,我可以放你自由。”

碧落听到清歌这样说,放下心来,低眸想了一下,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肯说话。

“你不想离开?”

碧落抬起头,对着清歌点点头,表情无比的坚定。

“你可想清楚了,这事我只允你一次,留下来的路是你想象不到得步步维艰,昨日的事情对你来说是第一次,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碧落扬起头,眼眶红红的看着清歌,这年仅八岁的小主子时而俏皮可爱,时而单纯迷糊,时而聪慧谨慎,时而沉静狡黠,这多面的个性让人看不清那面是真那面是假,可不知为何,即使明白留下来意味着什么,她还是希望能够留在她身边。

“奴婢想好了,奴婢愿意留下来侍奉姑娘。”

清歌莞尔一笑,转身重新坐好。

“别跪着了,起来帮我把头发弄好。”

碧落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泪,立马站了起来,麻利的帮清歌插好珠花。

清歌看着镜子里忙碌的碧落却心思沉重,其实她也不想把碧落送出皇宫,因为她十分明白,在这所富丽堂皇的深宫后院内,锁着千千万万像碧落一样的宫女,她帮得了一个,帮得了两个,但对这制度严谨的后宫来说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明媚得阳光铺洒在身上,所有得烦恼一扫而空,因为不同于常人,清歌对不好得事情有强大的自愈能力,不开心的事情忘的最快,惊华宫外的竹林郁郁葱葱的包裹着清雅别致的宫殿,平常很少有人敢靠近,无比的清静。

清歌扯了扯身上有些繁琐的草绿色宫妆,漂亮是漂亮就是过于麻烦,轻功施展起来似乎有些不便,还有头上的珠花,虽然碧落已经挑最简单的插了,但从前总是用一个天蚕丝带随意绑着,如今有些难以适应,什么窈窕淑女,分明就是受罪。

“姑娘,二皇子好像在竹林里。”

碧落一提醒,清歌透过纵横交错竹叶的缝隙朝着竹林里瞧,果然看到墨然独自一人站在竹林,依然握着那支紫玉洞箫,清风吹过,灰白色绘着墨竹锦袍的衣带飘飘扬扬,生生一个浊世佳公子模样,若不是生在皇家,或许他带着这份飘逸活的更加自在吧。

从前的清歌几乎很少好好走路,去哪里几乎借力用轻功飞过去,如今穿着这过于华丽的宫装,只能强迫自己走,脚下的枯叶被踩的哗啦啦的响,墨然听到声音,看到来人,清澈的眸子挂着一丝尴尬,想要开口,却不知该唤清歌什么,最后不得不与清歌无言四目相对。

清歌很努力很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看上去纯良无害。

“二哥在这里做什么?”

清歌一句二哥,让墨然瞳孔无限放大,有些惊愕,不知该说些什么。清歌歪了一下头,看出了墨然对她称呼的不适应,紫色的眼眸里笑眯眯,看起来憨态可掬。

“难道我不该叫你二哥吗?”

清歌是皇姑的女儿,算上去是他的表妹,这声二哥却也是合情合理,想到这里,墨然也就释然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我随便走走,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墨然给人的感觉总是暖暖的,那份不属于皇宫的淡然十分难能可贵,尤是在这人人利欲熏心的地方,让清歌忍不住想要接近。

“二哥那里话,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地方呀,是清歌打扰二哥你才对呀!”

在清歌面前墨然有些不自在,今日的清歌一袭绿色宫装,不像上一次见到时那般俏皮古灵精怪,反而这样谦逊识礼,这前后强烈的反差让人有些难以招架。

清歌眨了眨眼睛,精致的脸颊上灵动俏皮,抬头将一张可爱的脸颊凑到墨然身边。

“二哥,为什么不吹这洞箫了呢?”

墨然将手中的洞箫握紧了些,抬起头欲言又止,不知怎样告诉清歌,他是怕她介意自己凭白扰了她的清静,却不知清歌是个十分喜欢热闹的性子。

“我……,你……”

看到墨然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清歌忍不住笑出声来。

“二哥,以后像璃哥哥一样叫我歌儿吧。”

听到清歌说一样时,墨然心中有些酸楚,他那敢奢求跟太子一样呀,他们虽是兄弟,却因母妃的身份的云壤之别,在这宫中的地位更是差之千里,恐怕除了不谙世事的清歌外,在没有谁会用一样这个词把他和墨璃系在一起了。

虽然感觉到了墨然莫名的哀伤,但清歌无法理解墨然心中长期累积的自卑感出自何处。

“二哥怎么不开心了,是不是歌儿说错了什么?”

墨然一愣,恬淡一笑,希望掩去自己不该表现出来的情绪,有些讪讪的尴尬。

“没~没什么?”

墨然显然不太会说谎,唯一会掩饰自己的方式便是沉默,正是这份沉默让他将自己放在一个别人看不见的角落,如今突然被清歌摊开在阳光下晾晒,有些不知所措的恐惶,却也有一点莫名的欣喜。

清歌知道墨然对她不曾放下戒心,却也选择尊重墨然保护自己的方式。

“二哥的萧吹的很好听,不知是谁教的?”

墨然抓着洞箫的手抬起来,不自觉的嘴角露出舒心的微笑。

“是我母妃。”

“二哥的母妃一定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吧。”

蕙质兰心吗?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评价母妃,墨然有些落寞的望着手里的萧,顿了一下,才小声的开口。

“母妃曾经是歌姬”

墨然的声音极小,小到清歌这样好耳力的人想要听清都有些吃力,这份刻入骨髓的自卑感,让墨然看起来像飘起的泡沫般脆弱不堪。

“二哥教我可好?”

墨然有些不敢相信,其实洞箫本是风雅之物,不少名门世子也会学洞箫修养气质,但因为碍于母妃从前的身份,即使喜欢这洞箫他也不敢在人前吹奏,清歌若要学,以她的身份这宫中自然有比他更好的乐师,如今却求他教。

“歌姬呀。那二哥的母妃曾经定是给很多人带来过快乐吧,这岂不是挺好吗?”

墨然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脸纯真的清歌,第一次有人知道母妃从前的身份,是这样解读别人看来十分低贱的出身,尤其在这即使一个宫女都要比母妃出身高贵皇宫里,从小到大他和母妃得到最多的便是冷眼鄙夷,清歌小心翼翼维护他本来被人踩在脚底的自尊,让他第一次在这人情冷漠的皇宫里触摸到温暖是什么。

“你不觉得歌姬很低贱吗?”

清歌暖暖的一笑,紫色的眼睛里满是坦然清明。

“怎么会呢?术业有专攻,做歌姬也没什么不好呀。”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清歌笑眯眯的伸开手掌,白嫩的指尖轻轻的滑过墨然手中的紫玉洞箫。

“你真的要我教吗?”

清歌恬静的笑脸像一朵绽放的花蕾,明媚耀眼,紫色的眸子扑朔迷离却十分真诚。

“自然是真的,二哥教我洞箫,我教二哥武功可好?”

在这皇宫里如果没有一层保护自己的屏障,墨然这份怯懦不安便永远不会消失,而唯一能让他消除心魔的便是让他强大,教他武功或许是唯一能够帮他的。

“二哥你以后三更过后在这竹林等我。”

看着清歌纯真的面孔,墨然淡淡的笑了笑,她小小年纪那知道这深宫之内的明刀暗枪,不是会武功便可以全然躲过的,可会定比不会要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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