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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枉我信你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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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然的府邸因为建的仓促,简单的院落里种满了枫树,此时正是深秋,加上挂在院落里喜庆的红绸,满园满树,火红一片。

挂在门上树上的红绸随着秋风飘飘扬扬,本来应该热热闹闹的地方,冷清的不得了,清歌走到后院停住了脚步,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后院的门虚掩着,轻轻一推,沉闷的声响下,后院的景象显现在眼前,惊的清歌不敢靠近。

墨然木纳的抱着今夕已经没有气息的身体,那样死寂的目光,看上去似乎他也没有了气息一般,树上火红的树叶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几乎要将他们两个人埋葬在这里。一身大红的喜服凌乱不堪,不知是谁的血沾染在两个人的脸上,手上,脖颈上。昏黄的夕阳下,这样的场景凄凉惨淡的让人心情沉重。

清歌踏着满地的枫叶,慢慢的靠近,脚下沙沙作响的声音听的十分真切,可墨然却没有一丝的反应。清歌靠近他们的时候附身下去,轻声唤了一声。

“二~哥~”

墨然缓缓的抬起眼眸,那里面有清歌从来没有在他眼中见过的愤恨与绝望,在她印象里,墨然一直是一个和善谦卑的人,如今这个样子怎么也与以前的模样重合不到一起。

“二哥,你还好吧?”

墨然冷冷的在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眸色狭长黯淡的如同一池死水。清歌打算再靠近一些,才刚刚迈出一步,却不想因此刺激到了墨然。

“你走开。”

清歌被墨然凌厉的阻止唬了一下,双脚慌忙的后退了一步。她明显的感觉到墨然看她时不加掩饰的恨意。

“不用你假惺惺的。”

清歌不明白墨然为何这样说她,难道在怪她没有计划周全,害死了今夕吗?可墨然从来都不是如此蛮不讲理的人,是气急了吗?

“二哥,对不起,我没有料到墨旭会来。”

墨然松开了今夕,将他轻轻的放在了地上,那小心翼翼视若珍宝的样子,仿佛今夕还活着一样,他站起身来徒然瞪着清歌。

“你没有料到墨旭会来,那我问你,为何你教了我这么多年的功夫,到头来却连墨旭身边暗卫一招都接不住,既然你教的这般没有,又何必还要我苦心去学,枉我还傻傻的这般信你。”

“我~”

清歌不知到怎样出口解释,其实如今说什么都像为自己找借口辩解,她没有教墨然实用的功夫是事实,再说若不是因为他,墨旭也不会去强取那鸣翠瑶琴,更不会来墨然的府邸,也不会因此害今夕丢了性命,归根到底,今夕的死她脱不了关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清歌的声线压得很低,接连三个对不起让墨然一怔,在他的印象里,清歌总是那样淡然睿智,还没有见过她这样无奈自责的样子,心中一震,有些不忍心,无论怎样说,这些年,清歌确是对他很好很用心。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清歌紧紧咬着嘴唇,她不敢再说什么,唯恐刺激到墨然,带着满心的自责和不忍心退了出去。

出了后院的门,满眼都是刺眼的红绸迎风飘扬,更因为这份不合时宜的喜气,让她心中过分的酸楚。

“清歌。”

赫连琼楼的一声轻唤,让清歌木然回眸看他,满脸的悲伤瞬间收拢,浅淡淡的笑了笑,却显的那样力不从心。

“抱歉,陪你过不了生辰了。”

赫连琼楼将清歌的悲伤看在眼里心疼不已,刚才他站在门外,清歌和墨然的对话他都听到了,自然明白清歌现在定然难过,于是走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

“你无须自责,墨然现在定是伤心过度迷了心智,才会怪你的,等他平复了心情,就会好的。”

清歌闭上眼眸,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本是感觉不到寒冷的,不知为何,这深秋的凉气吸入肺腑,竟然会击的她心中一痛。

“我没事。”

清歌依然浅淡的笑着,聪慧如她,怎么不明白赫连琼楼是在宽慰她,无论他说的是不是事实,她都应该感激他这份发自内心的体贴温柔。

如水的夜晚沉寂在这深秋,惊华宫后殿门前的桂花树开到了鼎盛时期,一轮明月挂在午夜漆黑的天空中,苍凉孤寂的让人不能平静。

大殿里的烛火早就熄灭了,菱花床榻上的布幔像柔软的秀发一般垂下来,床上的人蹙眉睡得很不安稳,时而皱起的眉心仿佛梦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这时从殿外的竹林里幽幽传来洞箫的声音,那乐调平缓悠扬,即使不懂的人也能察觉到吹箫人技艺的高超,但这箫声却像悲伤至极的人在压抑着哽咽,听在耳中增添了这深秋的寂寥和惨淡。

清歌被这洞箫的声音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猛然一愣,这萧声不是墨然吹得吗?他不是在宫外的府邸吗?难道他回宫了。

清歌起身出了寝殿,越过宫墙踏着枯黄一片的竹林朝着那洞箫传来的方向一路飞了过去。竹林的深处,墨然已经换下了那身大红的喜服,穿着那件她初次见他时的月白长袍,袍子上寥寥几笔而成的墨竹依然衬的他儒雅飘逸。

“二哥,你怎会在这里?”

听到声音,箫声戛然而止,墨然放下手中的紫玉洞箫,对着清歌谦和一笑。

“歌儿,我要走了,你好生保重。”

清歌不解墨然要去那里,紫色的眸子闪闪发亮,靠近了墨然一步。

“二哥,要去哪里?”

墨然将目光沉了下来,伸手理了理清歌因一路赶来凌乱的发丝,他脸上的笑意像一缕清风一般,在淡淡的月色下有种释然的轻松感。

“很远的地方,歌儿万事尽心就好,你不必如此劳心难为自己。”

墨然模棱两可的话,更加增添了清歌的疑惑,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此时的墨然很不对劲,却也想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二哥,不怪我了吗?”

墨然收回了自己的手,身体突然轻盈的飘了起来,脸上依然挂着舒心的笑意,清歌猛然一惊,不解为何墨然此时的轻功仿佛要比她还要好上百倍,可这也太诡异了。

“歌儿,缘聚缘散我放下了,你也不必再忧心自责了。”

清歌看墨然像一股青烟越飘越远,面容也开始模糊,连忙施展轻功去追。可她的速度却赶不上墨然,以至于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此时远方传来墨然低沉的嗓音。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砰砰砰几声敲门的声音突然传进来,清歌猛然惊醒,才发觉自己既然是在做梦,伸手扶额,一头的冷汗。

“姑娘”

碧落站在门外,用手继续叩门,碰碰的声响断断续续的传进来,清歌拿起放在枕下的丝帕。拭去额头上脖颈上的冷汗,方才出声。

“何事?”

清歌一向贪睡,却又浅眠,如若不是有要紧的事情,一般来说,碧落不会深夜来打搅她。

“姑娘,宫外传来消息,二皇子他纵火自尽了。”

碧落的声音不大,还加着轻微的抽泣,清歌心中猛然一震,揪心的疼痛感,让她身体向后一软靠住墙壁。原来刚刚那个梦不是偶然,而是墨然真的在跟她道别。

寥萧的庭院里,枫叶依旧火红一片,昨日还挺伟而立的房舍,今日便成了一堆断壁残垣,黑秃秃的墙壁上显示着昨夜那场大火是如何的惨烈,堆积起来的灰烬,风一吹又飘散开来,似乎在替主人喧嚣着内心的不甘。

成批的侍卫不停息的在那烧的看不出原来模样的狼藉里清理着,两具被烧散的骨架被小心翼翼的扒出来,在厚厚一层残枝落叶上根据人体形状摆好,整个过程中,清歌只是淡淡的看着,远处墨然的母妃一直泣不成声,直到看到烧的黑乎乎的骨架便晕厥过去。

“歌儿,父王已经追封了二皇弟为端王,想必他泉下有知也会安心的。”

墨璃看清歌盯着墨然烧的乌黑的骨骸,神色有着压抑住的哀伤,她向来对墨然不同,想必此时定然伤心,于是才出声安慰。

清歌抬起她眼帘,紫色的光芒迎着秋日的阳光,明亮异常,却又幽深的让人不敢直视,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像噙着一颗黄莲,苦涩的滋味倾泻而出。

“嗯”

清歌低声答应了一声,没有在说话,幽静的目光再次盯住墨然乌黑的骨骸,她自然知到,如不是这场事故,依照墨然母妃的身份,他要被封王,还需要些时日,如今在墨旭墨鳞之前被册封,的确已经是无上荣耀的事情。可人都已经不在了,这些虚有的东西,有与没有,又有何区别呢?

“歌儿,你无需为二皇弟难过,我们生在皇家,他如今的结局或许已经是好的了。”

清歌木然一怔,转头看墨璃,只见他幽深的眼眸里承载着满满的黯然伤怀,是呀,如今他们为墨然的事情心生同情,可谁又能出言断定,自己的结局定会比他要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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