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第两百四十一章：两个人的团年饭
虽说李缘起常年在战场厮杀，妥妥的一个直男，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女子葵水是怎么一回事。这小兄弟摔倒在雪地上，薄薄的一层白雪上立马被红色给泅湿了。
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李缘起托着下巴想，这倒是很像来葵水，只是，眼前分明是个男人啊！虽说声音稍微脆了点，但这张脸，分明就是个男人的脸嘛！李缘起摇了摇头。
“小兄弟，这雪地上凉，我先扶你起来吧！”
李缘起真诚的伸出双手，看着趴在地上的夜凌儿：“来，快起来吧！”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夜凌儿看着他那双眼睛，想起了过往的种种，虽然，他现在并不知道自己的真是身份，但是夜里跟人还是抑制不住的生气。
“走开啦！”没好气的打开他的手，夜凌儿自力更生的爬了起来，重重拍了拍粘在身上的雪花，扔下他也不搭理，也不管，只是一个人气恼的往屋里走，李缘起伸出手想要说点什么，也忍了下来，他这样莫名其妙的闯进来已经是很无理了，再干涉主人家的私事就有些不好了。
夜凌儿独自一人进屋，狠狠地关上门，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老天爷未免跟她开了个太大的玩笑，这个时候竟然来了大姨妈，就算知道李缘起现在不认识自己，也很丢脸！
李缘起独自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桌上的饭菜由于出锅的时间太长，已经凉了，便端起了碟子，想要进去热一下。
“你在干嘛？”夜凌儿换好衣服出来，眼睛里还在生着气。
“哦，没什么，这菜凉了，热热。”
看着李缘起傻乎乎的样子，夜凌儿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语气却还是生硬的：“不用热了，赶紧吃吧！”
二人坐下来，慢慢吃着，夜凌儿还特意烫了一壶酒，此时，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洁白晶莹而美丽，这样慢慢的飘下来，气氛才美好了起来。
到了这个点，外面此起彼伏的响起了鞭炮声，还有孩子们的吵闹声，新年的氛围也渐渐浓厚了起来。
夜凌儿慢慢的自斟自饮，完全不看对面的李缘起，而这个当年远负盛名的李将军，虽然现在二人是素不相识，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却让夜凌儿感慨万千。
这十二古坊有这么多户人家，这么多小小的巷子，就算他被追杀，竟然独独的撞进了她的院子，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算不算，是老天爷，让她再给一次机会？
原本以为自己在这边，孤苦伶仃，这第一个年头，怕是注定要独自度过了，却没有想到，作陪的，竟然是李缘起，这也是天意吧！
丞相府里，到处张灯结彩，早在半个月前，府中的下人们就按照许柔的吩咐，将这豪华的府邸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了，很有过年的气息，只是，却再也没有了往年过年的氛围了。
“老爷！”大夫人一幅笑脸的上前来，丝毫没有察觉到夜离曲眼中的落寞：“年夜饭已经备好了，大家都在等着老爷去祭祖开饭呢！”
深呼吸了一口气，夜离曲缓缓起身，看着他那动作，大夫人突然惊了惊，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夜离曲迎娶自己的时候，那一身的大红衣衫，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也已经开始苍老了！果真是时光不饶人啊！她暗自有些悲伤，但是马上又提起了精神，好在，夜凌儿和秦婉若那两个贱人，最终还是败在了自己的手里，而她的女儿，也终究成了皇后了呢！
如此这般，便是最好的结局！人并不害怕苍老，而是害怕，苍老以后，再也不是身强力壮的少年，一切便都没有了可能，而她现在，可以说已经是衣食无忧了，既然是这样，身份地位都有了，那又有什么害怕的呢？
“走吧！”夜离曲走在前面，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妇人眼神流转中所包含的意思，这夫妻二人，早就已经貌合神离了。
府中的下人早就准备好了，穿戴一新，整整齐齐的侍立在一旁，一个个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等夜离曲一出现，便一起开口，声音响亮又喜庆：“奴才们恭贺老爷新禧，恭贺妇人新禧！”
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喜气洋洋的脸，夜离曲这才勉强扯出一丝微笑：“一人去账房里领一两银子吧！”
大夫人也微笑着上前：“你们这些子人，眼巴巴的在这里站着，不就是为的这个么？还不赶紧去？待会儿，也吩咐厨房里，你们自己弄上几样吃食，各自拿去吃吧，大过年的，都开开荤！”
众人自然是欣喜的，连忙跪下称谢，大夫人都报以贤良淑德的微笑。
最后，那下人们竟然下去了大半，只剩下几个贴身的丫鬟嬷嬷，在一旁伺候二人吃饭。
丞相府的吃食一向都是好的，这年夜饭更是按照大楚的习俗，碗碗件件的都是精心制作，含着美好的寓意，热热闹闹的挤在一起，煞是好看。
“老爷，请老爷开席！”大夫人服侍着夜离曲坐在上席，眉眼之中都含着微微的笑意，这个年，没有秦婉若，没有夜凌儿，而自己的女儿虽然不在家里，却是宫中正正经经的皇后娘娘，一国之母，而秦婉若那个贱婢的女儿，却已经长眠于地下！想想就大快人心！
大夫人想着，手中给夜离曲布菜的动作都分外轻快了起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夜离曲严重的郁郁之色。
“老爷，您吃这个！”大夫人将一筷子鱼肉夹到了夜离曲的碗里，手中的动作没有停留，又欢快的去夹另外的一碟菜：“还有这个，今天的八宝鸭做的也是很不错的呢！”
夜离曲却压根没有动筷子，眼睛直直的看着那快鸭肉落在自己的碗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别忙活了，坐下吧！”
大夫人的手一顿：“怎么了老爷？是嫌妾身伺候得不够好么？”
夜离曲没有回答，只是看了她一眼：“坐下吧，不然，这圆桌，更冷清了。”
宽大的圆桌，原本是准备好了，合家团聚的时候，大家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儿孙满堂，那才是热闹，才是好。而现在，这张大圆桌上，竟然只坐了夜离曲一人，更加显得无比的宽大空荡。
看着这圆桌，夜离曲才想到，原来，他夜家一门，竟然是如此的人丁单薄，一个大女儿在护国寺中修行，一个女儿虽然身居高位贵为皇后，却也不能够在父母面前承欢膝下。另外一个女儿，小小年纪，竟然已经命丧黄泉。
最最让夜离曲觉得难过的是，自己明明是有儿子的，现在的情况，却弄得父子不相认，相见不相识，这到底，是谁的错呢？
关于夜凌儿的死，虽然皇上最后没有追究了，但是这并不代表谁的心中没有数，那临行前的一杯酒，到底有没有问题，估计也不会再去追究了。
只是，明明有儿子，他的亲生儿子，却不愿意认自己，这一点，让他感到十分的难过。
“老爷……”大夫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夫君，只得使了个眼色，下人们都很知趣的退下，留下了安安静静的夫妻二人。
“老爷，您别难过了，人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如今孩子们都大了，静儿已经成为了皇后，不久的将来，还会给咱们添一个白白胖胖的外孙，有什么不好的呢？切身一直陪着老爷呢！”
大夫人眼见着这么冷冷清清的一个年，心中对夜离曲的心思变了然了五分，只是，另外的五分，却没有看出来，她哪里知道，夜离曲是想儿子了呢？
“你说的不无道理。”夜离曲的声音很沉稳，在朝堂上斗争了一辈子的人，终究还是淡定的，大夫人还没有来得及露出笑容，他便听见老爷又开了口。
“朝堂上的人都在传，老夫这一生，没有儿子，没有子嗣继承家业。”
大夫人正在为他添酒的手顿了顿，突然僵硬了起来：“老爷……”
“你不用多说。”夜离曲伸出手，阻断了她想要说的话，大夫人的脸色瞬间难看了，她庆幸刚才支走了下人，要不然，现在岂不是丢尽了脸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原本是个很大的问题，这些年，她也一直在努力，怎奈自从生下了夜静音之后，竟然再也没有过身孕！
而据她所知，夜离曲这些年也不是不着急的，府中原本有几个侍妾，也有怀了孕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一个能保住胎的，后来被大夫人寻着缘由赶了出去，这事情，原本夜离曲也知道，几个侍妾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许柔的身后，可是靠着许家。
只是这时间一晃，他已经人到中年，往年吃年夜饭，身边有夜静音和夜凌儿陪着，夜静音性格活泼，自然是能够哄得夜离曲嘴眉开眼笑，而夜凌儿虽然是个沉默的，好歹身上流着他的血，也有人气。
如今这境况，倒是凄凉得很了，，大夫人心中理亏，想要分辨些什么，到底没有开口，只是慢慢的吃着菜，夜离曲也没有开口，这一个原本应该热热闹闹的大年，竟然是在二人的沉默之中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