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回到月亮湾天都快黑了。
一进门看到客厅摆了一大堆购物袋,全是些生活用品跟新鲜事物。
李姨正跟保镖把东西往厨房挪。
见我回来了,她笑着跟我打了声招呼。
我问她怎么突然买这么多菜,即使家里多住了几个人也吃不完啊。
李姨看了我身后虎子一眼。
虎子扣了扣鼻子对我道:“明天过年,我想把大家聚一块,这样热闹。”
原来他怕我孤独,更怕我胡思乱想。
我笑着说好。
上楼准备换衣服,恰好遇到小静跟小胡从楼上下来。
小胡跟我打了声招呼,比起几天前的剑拔弩张,她现在的表现不知好了多少倍。
我在她尚不明显的肚子上扫了眼,心里莫名一阵踏实,四肢百骸都是舒坦的。
纪燕回的一切都是这俩小家伙的,我怎么会、又怎么能拱手让给别人呢。
小胡去客厅看电视,小静把我拦了下来,悄声对我道:
“姐,这个小胡我总觉得不老实。
她这两天总想出去,找了好几个借口,我没搭理她,她就忽悠我,叫我跟她一道出门。
我觉得她有问题,就试着套她的话,可她嘴|巴严得很,一个有用的字都不说。”
干小胡这行的,不是什么正规行当,多多少少都有些隐瞒跟谨慎。
我对她的家事不感兴趣,她只要给我把孩子生下来就对了。
在小静肩头拍了拍,我叫她受累帮我看紧点。
跟她交代上,我上了楼休息,晚饭都不想吃。
卧室里点了熏香,我最近总是失眠,这种熏香能安眠。
也不知是累得,还是熏香的作用,洗完澡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不但如此,我还梦到了纪燕回。
梦到他回来看我。
蹲在床边温柔地亲|吻我。
我想跟他说说话,嘴|巴张的老大,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急的我满身是汗。
我迫切地想抓他的手,可每次扑上去,他的手就像水一样被我穿透。
不管我抓多少次,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一觉睡醒,我满脸是泪。
看了眼手机不过凌晨四点。
我再也睡不着了,披了件衣服去了纪燕回的书房。
推门进去,里面竟然有人。
是虎子,他拿着抹布认真打扫室内卫生。
别看他一个糙老爷们,做起这个来还有模有样。
见我进来了,他问:“你怎么醒了?”
我窝在沙发上,哂笑道:“你怎么不睡?”
我醒来,跟他不睡觉,是同一个原因。
他也笑了。
手上依旧麻溜的擦会扫地。
“枭爷爱卫生,虽然人不在了,但不能埋汰了他。”
话题到这就有些伤感,我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从兜里摸了一根烟点上,面对凄迷寂静的夜,深深吐出一个烟圈。
小小的烟圈里,像是有个人正在跟我笑。
是韩恪还是纪燕回?
我伸手想起摸一摸。
烟圈随风消散。
人像也不见了。
耳边是虎子絮絮叨叨的声音,
“枭爷被炸的粉身碎骨,我连块完整的肉都找不回来。
眼下局势不稳,我也不敢大张旗鼓的给他操办后事,所以只能委屈他。
哎……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谁晓得枭爷交代在纪金辞手上了呢。
还不晓得纪西楼躲在暗处怎么乐呢……”
我本来被他这席话带入伤感境地,但忽然被他嘴里“纪西楼”三个字惊醒。
我赶紧问:“纪燕回出了这么大的事,纪西楼应该知道了吧?他就不想回来抢夺枭爷的位置吗?”
被我这么一提醒,虎子也愣住了。
掐灭手里的烟,我搓了搓冻红的双手,跟他合计。
“要不,咱们把纪西楼找回来,叫他跟纪金辞斗,咱们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
听完我的建议,虎子嘴角抽了抽,表情有些古怪。
他或许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转过身去,继续收拾办公室。
声音却不似之前坚定洪亮,“太太,这个办法好是好,可咱们谁都不知道纪西楼是什么心思,你也见识过他的毒辣,我怕他会报复你跟孩子。”
说起纪西楼的手段,我确实有些发怵,总觉得那个人异常癫狂,就跟个神经病似的。
再加上现在小胡肚子里还有两个未出世的孩子,我真怕纪西楼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那我就是十足的罪人。
眼见着天要亮了,纪金辞随时都有召唤我的可能。
可我还没想出解决的办法,简直心急如焚。
望着窗外麻麻亮的晨景,我问虎子,“能不能放弃豆豆?”
“哐当”一声,茶杯掉在了地上。
虎子应该被我的话吓住了。
也对,豆豆是纪燕回的儿子,再傻也是条命,我不能见死不救。
可我真的要拿纪燕回的所有去换个傻儿子回来吗?
那对双胞胎出生后难道就不花钱了吗?
再说了,纪金辞心思诡谲,他得到纪燕回的一切,真的会放过我们大大小小吗?
这个世道,没钱的话,将寸步难行。
一瞬间,我的思绪千回百转。
虎子从头到尾没给我一句建议。
挺奇怪的。
早上九点多,我再次接到纪金辞的电话,他问我考虑的怎么样了。
他在逼我。
我对他说见面谈。
他洞悉一切,直言不讳道:“我想了想,咱们还是在电话里说吧。你心思挺毒的,谁晓得你会不会绑个炸弹来见我。”
原来他也怕我。
我笑了笑,跟他周旋,“七爷,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以为一个豆豆就能叫我放弃所有吗?
那你还真是小瞧我了。一个傻子,对我来说半点用处都没有。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听了我的话,纪金辞那边竟然赞美起来。
“是个狠娘们,我喜欢。既然这么狠,那么帮我做件事。
事成之后,我把豆豆还给你。
纪燕回的遗产,我一毛钱都不要。
七爷我不缺钱。”
很霸气的言语,可我凭什么给他做事!
他可是我的杀夫仇人,我活剐了他的心都有。
休想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那边再次传来他的声音。
“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就把这小傻子剁碎了喂狗。
同时,我也不会放过你。
我的手段你了解,你觉得你抵挡的了?”
被他捏住了命脉,我反抗不得,纵使牙都咬碎了,却不能挂电话。
“你想做什么?”
“把韩将军做掉。
一个落马的将军还想给我找事,他也不掂量一下自个儿。”
怎么在他嘴里杀个人就像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他是喝人血长大的吗?
我当然没这个本事,但是为了稳住他,不得不答应。
挂了电话,我坐在屋里发呆。
直到下午小静来叫我,说李姨准备好了年夜饭,叫我下去吃饭时,我才缓过神来。
楼下的饭厅几乎坐满了,都是虎子身边常跟着的下属。
小胡也在。
“知道你一会儿要去医院陪娟姐,所以我们把年夜饭提前了。”虎子勉强挤出一丝笑,替我拉开座椅。
我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想不起来。
吃完饭,虎子主动留下看家,他派别的保镖护送我跟小静去医院。
坐在车里,我脑子闷闷的,像是有很多线索一闪而过,可我偏偏抓不住。
导致我想了很多,却没一个重点。
来到医院,小静热烈地跟姜云抱在一起,这几天辛苦他俩了,两人都没怎么亲热过。
我拎着饭盒悄悄进了病房,外面的空间就留给他俩。
池娟正醒着,因为手术的原因不能坐起来,只能躺在床上。
这两天她气色恢复的不错,见我来了她笑着跟我打招呼。
“新年快乐。”
我脱掉被寒气侵蚀的大衣,把脸搓烫了才走过去跟她亲了一下。
“娟姐,新年快乐,早日康复。”
我把饭盒从保温袋里拿出来,揭开盖子,诱|人的饭菜味溢了出来,池娟都流口水了。
我一勺勺的喂她。
她吃的很香,我露出满足的笑容。
饭后,她慈爱地盯着我,虽然一句话没说,但她的眼神我都懂。
她很心疼我,表情难过。
但目光却很坚强。
“我帮你擦擦身上。”站起来就去找盆,想打点热水。
门从外面开了,小静走了进来,得到爱情滋润的她面红耳赤的,她跟池娟打了个招呼就神神秘秘的朝我身边踱来。
“月姐,我听姜云说,温初玫刚刚发过一次疯,医生的手指都被她咬掉了。
咱们要不要过去看个究竟?”
已经“疯”到这个地步了?
她这不是疯的,是急出来的吧?
难道外人有人在等她?
我正疑惑着,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我给池娟掖好被角,才叫人进来。
进来的是达子,他腋窝下还夹着一个人。
我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
不过凭着身量来看,清瘦、个子偏高,说不出是男是女,只觉得有点眼熟。
“白月你也在啊,正好,我把撞伤娟姐的王八蛋找到了!”
说完,他把怀里的人狠狠地搡在地上。
刚才被他夹得像小鸡似的人,一下摔了个四脚朝天,我看清了这人的脸……
耳旁是小静尖叫的声音,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吓得把脑袋藏我怀里。
在门口把守的姜云应声闯了进来,问:“怎么了?”
小静赶紧扑他怀里,哆嗦着说:“姜云,你看这个人像不像个鬼?”
她确实像鬼。
脸上连个鼻子都没有,就有一张变形的嘴,跟一双满怀恨意的眼。
即使她没做出什么表情,脸也狰狞的吓人。
而在她脸上“作画”的正是我。
姜云盯着地上的“鬼”看了三四秒,蓦地反应过来她是谁。
惊愕地看着我,向我确认,“月姐,她、她是温初玫的小跟班?”
嘴角勾出一抹愤怒到极致的毒笑,我走过去,踩住赵一兰的手,真想一脚给她才成肉酱。
“咱们又见面了!”
赵一兰被我踩疼了,她试着抽了几下手,都没成功。
却没发出丁点声音,只是抬着一双充满怨毒的眼,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彻底激起我的盛怒。
我抬腿就朝她脸上踹去。
不过两下皮鞋上全是血污。
“别打了。”我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是躺在病床上的池娟叫住了我。
我微微顿了顿。
池娟的声音再次传来,“白月,不要再染杀|戮了。”
“哈哈。”池娟话音刚落,地上像死狗一样狼狈的赵一兰嘴里发出洪亮又轻蔑的笑声,
“杀|戮,你们手里沾染的血还少吗?
你瞧,上天正在惩罚你们一个个。
先是纪燕回跟韩恪,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闭嘴!”我又朝她脸上踹了一脚,踹的她嘴里直冒鲜血。
似乎几颗门牙被我踹掉了。
见她蜷缩在地的样子,我觉得刺眼,就叫姜云把她弄出去囚禁起来。
赵一兰走后,我安抚池娟两句,想把她哄睡着。
池娟紧紧拉住我的手,不停地规劝。
“白月,我这人向来不信命,但是我相信因果轮回。
纪燕回已经死了,我怕报应落在你身上。
你收手吧,不要再管这些事情了,离开申城重生开始。”
我已经是纪太太了,这辈子都会陷入纪燕回给的家庭里,不可能重新开始。
怕忍不住跟池娟对呛,我叫小静留在屋里照顾她。
自己带着达子出去了。
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我点了一根烟,一边抽一边问:“怎么发现那女人的?”
达子中规中矩地站我面前,为了迁就我不得不低下脑袋。
“前段时间我来看娟姐,路过神经病科时,看到一个带鸭舌帽的‘男人’,站在温初玫病房门口,久久不愿离去。
那背影我看着眼熟。
就在‘男人’准备离开时,我一下想起便利店拍摄的视频。
撞伤娟姐的司机,似乎就是这样清瘦又娘里娘气的背影。
我立即跟了上去。
但她很快发现了我,像耗子似的消失在人群。
这事我心里没个底,也不敢乱声张,所以就没告诉你。
进来我本是来看娟姐的,听说温初玫又被神经病科逮住了,一时心血来潮,我就想去看看姓温的。
没想到,这‘男人’又被我撞上了。
我猛地扑上去把她逮住。
才发现是个毁了容的丑娘们。
朝她胸口送了几拳,逼问她是不是逃逸的司机。
没想到这丑娘们还很牛逼,直接朝我脸上吐了口唾沫,翻着白眼承认了。
所以我就把她给你送过来了,交给你处置。
没想到你还真认识这娘们。”
达子本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为了把事情警告给我描述清楚,一下说了这么多,真是难为他了。
还把神经外科叫成精神病科。
不错,很逗。
我忍住笑意,在他肩头拍了拍,感激道:“谢谢你。”
“那咱们准备怎么处置她?”达子两只手轻轻搓了搓,一副迫不及待又恨之入骨的样子。
我也恨不得扒了赵一兰的皮,她可是温初玫的头号帮凶。
我甚至怀疑当初害我流产的那一枪就是她放的。
她又把娟姐害成这样,我真想把她手脚全剁了,拿去炖汤。
但娟姐的话不停在我脑海回荡。
报应。
这东西很玄乎。
死就死了,但害我身边的人遭罪。
我死也死不安稳。
依在窗口连续吸了三四根烟,空洞的脑子里忽然想起温初玫那狂狷举动。
烟头都没丢,我拽着达子去找病房门口看护的姜云。
“把温初玫跟赵一兰放了。”
达子跟姜云一脸愕然地看着我,那表情似乎在问,你没病吧。
我朝他二人勾了勾手指,他们脑袋靠的更近了。
我低声道:“咱们放长线钓大鱼。”
达子有点不明白,问:“钓谁呢?”
我又不是姜子牙,有神机妙算的本事。
我也不知道钓谁。
但我隐约觉得温初玫昨天敢冲到纪氏集团找我的茬,一定有人给她撑腰。
那个人,或许是纪金辞。
说不定,能从温初玫那里知道纪金辞的藏身之处。
这样我就能多掌握点信息。
哪怕同归于尽,我也得找到纪金辞的窝不是。
还是姜云了解我。
他立马行动:“我现在就给兄弟们说,悄悄放水,给温初玫以及赵一兰逃跑的机会,兄弟们只需要在后面跟着就对了。”
达子挠了挠头,问我:“那我能给你做点什么?”
长叹一口气,经过纪金辞这两天的威胁,我心里明白一个道理。
纪燕回的钱财我即使拿得到,也可能握不稳。
池娟这边的兄弟们需要吃饭,我不能亏待了他们。
而我也得给自己想条后路了。
于是我对达子道:“听娟姐提过,你对兰陵挺熟的,兰陵离申城近,经济也发达。
我要是给你些钱,你能想办法在那给我闯出些名堂来吗?”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达子忠厚老实,但思想活络,跟他在夜色共事的这段日子里,我发现他有些商业头脑。
再加上他是池娟带出来的,我很信任他。
他想了想,似乎绞尽脑汁搜罗那边的人脉关系。
过了会儿,他对我说:“你信得过的话,我去试试。”
“好。我从纪燕回个人账户上给你划五千万过去。”我听卓凡说,纪燕回的个人账户目前只能取出这些现钱。
达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又问我,夜色怎么处理,要不要卖掉。
我怕卖掉夜色引起纪金辞的怀疑,对他道:“暂时交给可靠的人打理。
但是你的行踪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要告诉。”
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再经不起半点意外。
再次进入病房,娟姐已经睡着了,小静端着盆准备倒水。
本来我给池娟擦拭身子的,最后却叫小静做了。
我心底一暖。
有他们在身边陪着我,真好。
心脏那道因为纪燕回离世而撕裂的口子,虽然拥有不会愈合,但这群朋友最起码能帮我堵住伤口,鲜血流的能慢一点、少一点。
离开病房时,已经晚上九点多,外面灯火通明,绚烂的烟花此起彼伏。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庆祝这愉悦的一天。
盯着那些稍纵即逝的花朵,我眼角一阵湿润。
从小到大都没人陪我过年,正如没人陪我过生日一样。
之前我总是安慰自己,等纪燕回不忙了,他就会陪我。
现在他是不忙了,可他也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月姐。”小静小心翼翼地叫了我一声。
我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压了下去,并着她朝电梯走去。
姜云从远处来了,他朝我比了个成功的手势,“一切办妥。”
小静挺懂事的,她虽然一脸疑惑却没有多问。
牵着我进电梯时,打趣道:“我们出来了一下午,不晓得虎哥怎么伺候人家小胡的。”
脑海中灵光一闪,我突然想起来的路上心底膈应什么。
我似乎并没有告诉虎子,我跟纪金辞打电话的内容。
甚至都没在虎子面前提过,跟纪金辞通电话这事。
但虎子从头到尾都没问过我,如何把豆豆救出来。
他似乎一点都不怕豆豆死在纪金辞手里。
他为什么这么镇定,镇定到淡漠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