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楚浔枂宋君颜 > 第119章 命中带孤

我的书架

第119章 命中带孤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离了明延殿后楚浔枂的步伐立即加快了,匆匆向安淮寺的方向赶去,今天不是临北王的寿宴,宋清漪给他们传了假消息,想起先生今日前往安淮寺,楚浔枂面色更冷了。

出皇宫,进了远郊,渐近安淮寺,空气中弥漫着微淡的血腥味,楚浔枂甩着鞭子狠狠的抽了马一鞭,“快!”

地上一片狼藉,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不过一刻钟就抵达安淮寺,门正敞开着,那阶梯上血渍遍布,半干的,还流淌着,一滴连着一滴,就如倾盆大雨时的血水那般,让人发颤。

察觉来人,就见那敞开的大门中蹿出十数持刀的黑衣人,警惕状态,一首领模样的人从后边走出,见来人是楚浔枂,遂下命,“收刀。”

接着对着楚浔枂行了礼,“属下参见洵公主。”

见首领行礼,身后的黑衣人也行了礼。

楚浔枂心中存疑,却面色从容的从马上下来,看向那领头人,一双眼睛细长,长得倒是不错。

领头快步迎上来,拱手作揖,“公子已在寺中等候,公主随我来。”

说着,领头人将手中的令牌拿出来,红漆木雕成的牌子,上边雕了个“殇”字,那是先生的字迹,楚浔枂应了一声,就跟着领头人走了,身后的属下也跟上。

“公主唤我安坤即可,此前临北王带人来犯,公子已率人将临北王诛杀,所带余孽也一并被除去,小太子也安好,正与公子在一处。”安坤说着。

“好。”楚浔枂应了一声,顿了顿,又问:“先生可有伤到?”

安坤暗暗垂下眼,目光转了转,面上从容道:“倒是没伤到,只是有些劳累,现正在房中歇着。”

楚浔枂点点头,也没再问。

安坤带着楚浔枂穿过回廊,入了园中楚浔枂遇到先前她派来支援的周蕖,吩咐了周蕖几句就跟着周蕖往小路走去。

很快到了一小院中,才推开院门,楚浔枂就见一扎圆髻的孩童坐于石桌前,写着字,一清隽青年立在一旁,不时说几句。

那青年抬眼刚好见到楚浔枂,愣了一下,遂从容行礼,“草民参见洵公主。”

楚浔枂看着这青年,不正是此前她在姑苏见过的余怀瑾么,他竟来了大焉?

许是听到余怀瑾的说话声,那正低着头认真写字的孩童抬了眼,愣愣的看向楚浔枂,楚浔枂看着那熟悉的眉眼,微微笑了,虽然已有三两年不见,楚浔枂还是能一眼认出小圆儿的。

快步走近,楚浔枂弯下身,看着小圆儿的眼睛,语气温和着:“小圆儿可还记得我?”

小圆儿愣愣的看着楚浔枂,过了许久才回了神,怯生生的喊着:“小姑姑。”

“姑姑还以为小圆儿把姑姑忘了。”说着,楚浔枂伸手想摸摸小圆儿的头。

注意到楚浔枂的动作,小圆儿下意识的想躲,但感受到头上的触感,就停下了,愣愣的看着楚浔枂,小声说着:“小姑姑和挂在父皇房中的画像一样,所以我记得小姑姑。”

看着小圆儿这迷茫的模样,楚浔枂就知道小圆儿是不记得她了,也没在意,毕竟那时小圆儿还小,不记事也正常,也没在意小圆儿说的话。

楚浔枂蹲下身,捏捏小圆儿的脸,小圆儿有几分扭捏,却也不躲。见小圆儿这不适应的样子,楚浔枂也不再逗他了,而是起身,看向余怀瑾淡声道:“倒是有劳余先生教导小圆儿了。”

“哪里哪里,得教导太子乃草民之幸。”余怀瑾拱手作揖,一派谦逊作态。

就在两人说话间,就见一素衣公子从阁间推门而出,正是先生,楚浔枂看着先生,见他不过脸色苍白几分外,再无受伤之迹,这才放下心。

“公子。”余怀瑾微微拱手,语气带着恭敬。

先生微微颔首,接着转向楚浔枂,淡声道:“看来浔儿是识得余公子的,这是贫道为小太子请来的太傅。”

楚浔枂微微眯了眼,看方才的情形,这余怀瑾和先生早就认识的,而且看余怀瑾对先生那恭敬的态度,总觉得其中有些什么。

“先生和余公子是旧相识?”楚浔枂故作不解道。

闻言,余怀瑾暗自打量了眼先生,先生自然道,“嗯,算是旧相识了。”

三人不再多说什么,很快余怀瑾就跟随小圆儿离开了,其他的人也一并退下,只留下楚浔枂和先生。

“听闻先生诛杀了临北王?”楚浔枂看着先生,淡声问道。

“嗯,临北王尸首已被运出安淮寺。”顿了顿,先生又道,“临北王惨败,五万人马折损过半,剩下近两万士兵已是苟延残喘,故全部投降。”

“这样······”楚浔枂思索着,倒也不觉意外,纵使临北王调动了大焉所有的军队也不过近五万,听闻临北王军中多贪玩享乐之人,敌不过她三哥那驰骋疆场的士兵也正常。

只不过,楚浔枂总觉这临北王死过容易了些。

许是察觉了楚浔枂心中的疑惑,先生看向楚浔枂,“浔儿可是觉得除去临北王太过容易了?”

楚浔枂点点头,先生又道,“方才那余公子并非旁人,而是临北王的庶子,因自小被嫡母苛待,故在他生母时候就逃出府中,路上他遭遇歹人,恰逢我路过便救了他一命。

其后两年,他便跟在我身边学些东西,后因师父去了,我要回大焉,便将他安排入欧阳府。三月前就与临北王想认,许是父子情深,临北王对他予以重任,能将临北王引来安淮寺,他倒也出了力。”

楚浔枂倒是有些惊讶,此前在姑苏见到余怀瑾她便觉得不简单,却没想他竟与临北王有关系,而且还积怨不浅,不然余怀瑾也犯不着做出弑父之举。

不过,楚浔枂仔细想了想,既然先生和余怀瑾是旧相识,而余怀瑾三月前就与临北王相认了,加之入了东玄后,一切法都进行得顺利无比,就本以为最难攻克的临北王都解决得如此轻易,仿佛早就部署好了······

楚浔枂面色变了变,看向先生,“先生可是早就在东玄部署好了一切?”

先生也没应,不过点点头,楚浔枂继续问,“我离开北云不过两月,而三月前余怀瑾就在临北王身边布局了,一切皆为先生部署,那先生又是何时开始谋划?”

不待先生回答,楚浔枂又接着问,“先生早就料到了我会回东玄是吗?或许北云的事先生也早就知道得清清楚楚!”

楚浔枂面色发白,努力压低了声音,“那东玄的事呢?先生可是早就知道临北王会夺位?”

看着一脸激动的楚浔枂,先生面色也淡了,却是温声答着,“浔儿还记得几年前我曾给你算过一卦,除了那一大劫外,还有一事我未曾告知浔儿。”

说着,先生起身,看着楚浔枂一字一句道:“浔儿命中带孤,注定无子嗣,无夫婿,无至亲。”

楚浔枂的手指收紧,拽着衣角,盯着先生,目光带着狠意,又有几分失措,命中带孤,说的没错,母后与外祖皆去了,三哥也没了,除了小圆儿她没有其他的亲人了······

接着,先生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楚浔枂手中,那是一块四四方方的白玉,上边雕刻一只栩栩如生的龙,这是东玄的国玺。

“唯有帝王才是孤身一人,浔儿这东玄的皇位本就该是你的。”

“呵呵。”楚浔枂摩挲着手中的国玺,目光却也不从先生身上移开,冷笑了两声,“早就听闻安淮寺的得道高僧能开天眼,能预未来,看来先生也是有这本领,如此先生为何不自立为帝,何必说些我本该为帝的话?”

“浔儿说笑了,至少百年内这东玄的国运都由楚姓之人佑护,而这安淮寺之责也不过是匡扶皇室罢了。”

说着,先生坐下了,目光灼灼的看着楚浔枂,语气放缓了些,“师弟打算去云游了,这国师之位便是由我接管,待浔儿登基为帝,我便为国师,辅佐在侧。”

楚浔枂看了先生一眼,也没应,心里还是不好受,想她最后在北云的那段时间,屈辱而痛苦,先生明明就知道的,却袖手旁观。

这样也罢,却在她面前故作姿态,假装不知,非得等着她受尽屈辱被赶出北云。想想又有几分愤恨,楚浔枂知道那些事本就是怪她蠢,先生能帮她部署好东玄的一切已是仁义至尽,何况将皇位双手奉上,仿佛只要她点头,这皇位就是她的。

可她却不安,为何有人能费劲心机,千般部署,却是为他人做嫁衣?她这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他的,他为何对她这么好?

若真为了她好,那当她被关入别庄时,他为何不救她?

越想就越不安,楚浔枂看了眼先生,他依旧是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更是烦躁,猛地起身,踏步而去。

楚浔枂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先生面色一白,猛地咳嗽一声,以帕掩口,良久咳声停了,那素绢上染了鲜红。

先生将帕子折好,拿进屋,将帕子扔入火炉中,烧成了灰烬,莹黄的火光映着先生的脸,如宣纸那般苍白。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