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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怨恨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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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裴将军的尸首,自是让茗香带回了,楚浔枂则跟着范韬入了宫,路上也无一人出言,没有乘车马车,只是单走着,百姓纷纷让道,畅通无阻。

入了宫,姚祯善已在宫门口等候,行礼后就领着楚浔枂与范韬前往御书房,御书房的门正敞开着,姚总领示意楚浔枂进去,之后就掩了门,只有楚浔枂与晋元帝在御书房中。

楚浔枂看着依旧低头批改奏章的晋元帝,就行了礼,“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晋元帝提笔,抬头,看着楚浔枂,接着起身,缓缓走下殿中,“知道朕今日召你入宫作何么?”

“天子之思,之于深,之于熟,岂是儿臣能窥见的。”楚浔枂微微勾起唇角,带着笑道。

晋元帝不过看了楚浔枂一眼,沉声道:“你可是在怪朕?”

“有何可怪?”楚浔枂面色平静,“父皇也不过是为了东玄,为了百姓,为了天位罢了。”

天位?晋元帝面色沉了沉,“如今,这天底下也只有你敢说这话,果真是玉贵妃教养的,倒随了她几分······”

楚浔枂却不知晋元帝提到玉贵妃是何意,思索着,也不再回话,沉默着。

晋元帝也不出言,一时静默,过了许久,才开口,“朕知道你在怨朕。”

“既然父皇心中明了,说出来作何?”楚浔枂嘴角带着讽刺,“若是不说破,不是还有那父慈女孝的戏码,虽是假的,不也美好极了,不是么?”

听到楚浔枂这话,感受她那讽刺的态度,晋元帝下意识的想呵斥,却是止住了,久久才叹息一声,“也罢,这不怪你,怪朕······”

瞧着晋元帝那带些落寞的脸色,楚浔枂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想起枉死的裴将军,又是忍不住心中的激愤,讥讽道:“父皇说笑了,不过是废了一个皇后而已,不过是逼死了一个兵马大将军而已,不过是以尸游街羞辱裴家外祖父而已,又怎会错?父皇可是东玄的天,天做何事都不会错的不是么?错的不过是那些愚昧无知的愚民罢了。”

楚浔枂的话语尽是嘲讽之意,晋元帝面色沉得能滴出墨,狠狠的看向楚浔枂,“你说这话,当真以为朕不敢治你?”

“尽管来啊,裴家倒了,母后也被废了,儿臣不过有一公主身份罢了,要夺便夺了,还有什么可夺的。”突然,楚浔枂语气一转,“不过,父皇之前虽然拿出那证据污蔑云锦阁贿赂官员,可别忘了,真正的证据还在儿臣的手中,若是今日儿臣在宫中有个三长两短,那六哥可要完了,儿臣的属下可不是吃素的。”

晋元帝却不回话,楚浔枂又笑笑,“对了,除了那些,还有一事父皇不知吧,六哥的瓦肆青楼可不同于他人的,他的瓦肆青楼中可是有那令人销魂的银珠粉呢······”

银珠粉一词出,晋元帝的脸色却是黑中泛青了,见此,楚浔枂只觉心中痛快,可不是么,他的好儿子当真是“忠厚”至极!

久久,见晋元帝不说话,楚浔枂也就烦了,面上就恭敬道:“既然父皇无要事相告,那儿臣就先退下了。”

语罢,楚浔枂正要行礼告辞,没想晋元帝却是开口了,“就这么怨恨朕么······”

瞧着晋元帝脸上的那些愧色,楚浔枂却是笑了,虽不知他又是在演哪一出,却是答道:“父皇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呵,可不是,儿臣就是怨恨父皇。”楚浔枂看向晋元帝,眸子中尽是冷意,“父皇可记得两年前与德妃在御花园中的谈话,儿臣都听到了。”

晋元帝目光中尽是不敢置信,楚浔枂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原本儿臣以为,哪怕是父皇再不喜儿臣,总归是念着骨肉亲情,没想父皇竟是要害儿臣,是不是巴不得要了儿臣的性命呢?”

两年前,楚浔枂因般花蛇患了眼疾,修养时,一日坐于花丛后的海棠花下,因是在花丛后,花又开得密,就把她的身形掩了去,没想却是听到脚步声,接着就听到德妃与晋元帝的声音响起,楚浔枂也不敢出声,就悄悄听着。

听到最后,才知那般花蛇竟是张懐命人从姑苏带入宫中,且晋元帝与德妃都知此事,她是在晋元帝的寿宴时游园被咬,般花蛇能进入晋元帝寿宴中,若无他授意,怎么都说不过去。

楚浔枂虽早就猜到这道理,却是心中存着侥幸,直至听到德妃与晋元帝的那番对话,可谓是彻底往她心底泼了凉水,虽知晋元帝不喜她,没想却是想要了她的命。

那般花蛇从树上掉落而下,咬的正是她的额间,若不是太医及时将蛇毒制住,待蛇毒蔓延至心口时,她也只有死的份了,可不是要她的命么?

也是从那时起,她才彻底断了对晋元帝的念想,有此等狠毒的父亲,倒不如弃了。

晋元帝看着楚浔枂那平静的表情,不过像是道外人之事那般,心中微微发疼,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楚浔枂又道:“不过,最怨却是从今日开始,就凭父皇将外祖父的尸首游街,外祖父有没有谋反之嫌,父皇最清楚,竟是这般狠毒,死者为大,竟连外祖父最后的一丝尊严都不肯留!”

没想,听楚浔枂提到裴将军,晋元帝却是面色激动起来,呵斥道:“你知道什么!他该死的!”

“碍着六哥登皇位的路就该死了么!”楚浔枂毫无畏惧的反驳着。

没想楚浔枂会这般反驳,晋元帝许是察觉自己失态了,面色渐恢复了平静,也不出言。

楚浔枂定定的看着晋元帝,平静道:“如此,父皇也一并将儿臣除去得了,还有三哥,还有其他王兄,独留六哥一人,就无人抢他的位子了。”

语罢,楚浔枂也不再管晋元帝,就转过身,缓缓向门外走去,直至走出御书房看到等候在门口的范韬与姚祯善后,楚浔枂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些。

范韬进了御书房,姚祯善领着楚浔枂往宫门走,直至楚浔枂出了宫门,进入公主府的马车后,楚浔枂才觉冷汗湿透了里衣,想起,才觉得她大意了,在这关键时刻怎就敢一个人入宫呢?

若是方才晋元帝真的想对她下手,或是囚禁,或是斩杀,纵使她武功不错,有大批御林军在,她也抵抗不得的·····

哪怕她手中有楚宸灏犯罪的证据,但现天下还是晋元帝的,只要他开口,又有什么罪是消不掉,又有什么罪是扣不下的,单看她外祖父那件事就是。

现在她处于劣势,她手中那些楚宸灏犯罪的证据根本就成不了威胁······

回到公主府中,宫中才传来旨意,特赦裴将军谋反之名,允浔公主入裴府给裴将军办葬礼。

楚浔枂思量着晋元帝的旨意,最后才得出了晋元帝是怕犯了裴家军的怒才如此的结论,不然凭着他能做出以尸游街的事,她就知他恨极了裴将军,才不会这般好心。

裴府的家丁也皆放出了,如往常那般在裴府打理家事,裴府处处挂着白绫,葬礼按将军之制办了整整五天,除了刑部尚书范韬与国师以外,竟无一朝中大臣来祭拜,人走茶凉,本就如此,早该料到。

楚浔枂倒也不介意,依旧将葬礼办得庄重,不过,范韬会来参加她外祖父的葬礼她倒是能猜出个一二分,而这国师她就不清楚了,怎么猜都猜不出,毕竟他可是指认她是东玄灾星的人,且还是晋元帝一派,就不懂避嫌么?

“可是贫道的面具奇怪?”国师淡声问道。

楚浔枂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也不介意,就淡声道:“不过是奇怪了,你来裴府就不怕他怪罪于你?”

“裴将军乃一代枭雄,至纯至忠之人,贫道本就该来祭拜。”国师平静的回答着。

至纯至忠?呵,哪怕是如此,晋元帝不也是容不得,而这国师现下又来说这些,不正是假慈悲么?

不过,楚浔枂却是没说话,只是冷淡撇开眼,国师也不恼,就拿了香,点燃,恭恭敬敬的败了三拜,将香插进了香炉。

楚浔枂一直注意着国师的动作,定定的盯着那香炉。

插完了香,国师道:“时候不早了,贫道先离去了,浔公主告辞。”

楚浔枂也不应,不过点点头,国师走了,待他消失在院门后,楚浔枂才走到香炉前,伸手将依旧燃着的方才国师插的那三根香给拔了去。

将香拿到门口,楚浔枂将香人在地上,狠狠踩了几下,香灭了。

哪怕是香,也该臭了,此等东西还是不要留了,免得污了她外祖父的眼。

没想,抬头,正见国师又出现在院门中,却像是没看到楚浔枂的动作那般,从容淡定走入,温声道:“贫道才记起忘了拿手钏。”

语罢,只见国师走进灵堂,将桌上的玉骨手钏拿起,出了门,“叨扰浔公主了,告辞。”

“慢走。”楚浔枂也淡声道,没有丝毫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希望明天的我会勤奋一些~多码字(*^▽^*)

给看文的小可爱~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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