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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妙与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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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古封神之战后,仙界原先散乱无界的地域便逐渐规划出七个大洲,

   排名不分先后,分别是有着‘修真者之乡’美誉的中神洲、坐拥无数灵脉神旷的木里洲、长久阳盛阴衰的白冯洲、秘术大能云集的伯凤洲、盛产战斗狂魔的佳枭洲、紧挨着茫茫天河弱水的青江洲、以及领域最小的小满洲。

   而小满洲虽小,却地广人稀,约莫只有千余仙宗驻扎落根,且大多数都是些新兴、排不上号的二三四流传承,但也不乏有着悠久底蕴的宗门隐于其中,比如在一二流之间徘徊不定的天气门便是最显著的代表。

   天气门位于小满洲灵气最浓郁的南部边缘,脸面坐北朝南。

   按理说,既然有傲视全洲资本的天气门坐落此地,那它的方圆百里内除了附属外,几乎是没有别的宗门敢于落址,因为这充满着挑衅、宣战的意味,稍稍处理不好,那于两者之间又会是一场屡见不鲜的战争浩劫,所以一般但凡有点脑子的门主,都不会傻到做这种糊涂事。

   于别处潇潇洒洒,自由自在修真不香么?

  又何必去争那一亩三分地?

   这是他们贯彻始终的立宗理念与看法。

   但月有阴晴圆缺,人更是分很多种。

   总会钻出几个自以为是跳出了规矩之外的铁头娃,将别人遵守的常理践踏得体无完肤。

   好比天气门北面五十里处那个邻居——昊圣宗,便是非常典型的例子。

   趁着千年之前天气门发生的变故,它便从小满洲极北之地火急火燎把宗门迁到此处,生怕连汤都喝不上。

   这个虽然是新起、实力却是稳居二流的宗门的到来,让无疑是门派历史最低谷,‘堪求自保’为优先决策的天气门不免有些没辙,久而久之便也只能放任其流了。

   或许是因为天气门这非常暧昧的默许态度,昊圣宗在这千年间行事也愈发乖张、到最后干脆明目张胆起来,依着‘如何征服天气门,夺取天象法’为最终目的,除了进行三天两头的宗门大会外,每日的小会更是从不间断,还渐渐形成了惯例。

   这一日。

   昊圣宗议事厅内。

   宗主长老,青年才俊们正按着惯例思考对策。

   “千年过去还没点起色,你们是酒囊饭袋吗?”

   随着一声愤怒的咆哮响起,坐在正中大椅上那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蓦地拍桌起身,如刀子般的目光往在座列位的门派砥柱们一个接个一个狠狠刮过。

   “……”众人见到宗主目光触及自己,无不纷纷低下了头。

   瞧见这些人眼神闪烁,支支吾吾不吭声,平日里颇为仙风道骨的李思南不禁更为生气。

   “好好好!”

   李思南伸出手指在众人间缓缓转一圈后,便指向了位于左边第一那个浓眉大眼的中年人,厉声问道:“戴永嘉!你身为大长老,就不想说些什么吗?”

   双手插袖,耸脑低眉的戴永嘉闻言不情不愿地上前拱了拱手,沉声说道:“回禀宗主,您应该也知道,非是我等无用,而是天气门发展着实太快,让我等应顾不暇啊……”

   他话语刚说完,下面便响起了阵阵芜杂的声音。

   “大长老说的对,天气门千年前便是硬骨头,如今成了气候更是如此……”

   “还有欢欣之森那些充当助力的妖修们,也是难以攻克的大难题……”

   “我赞同高原兄的看法,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他们的仙人还个顶个的变态,我们实在不是对手……”

   “我附议马自达长老!虽然天气门人数不及我们一半,但让我们这些根基与底蕴不足的凡仙去跟天气门那些成名已久的仙人们刚,无疑是以卵击石!”

   ……

   李思南一言不发看着众人唾沫飞溅的景象,没由来地有些疲惫。

   千年大计……

   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么?

   砰!

   就在这时,议事厅内的众人忽然听到宗门牌坊方向传出一声巨响。

   众人朝着门外翘首望去。

   牌坊上空浓烟滚滚。

   “怎么回事?”李思南沉声问道。

   众人惊疑不定,一时间竟没有人回答他。

   李思南顿时觉得脸上无光,正要发作时却看见空中有个人正朝这里晃晃悠悠飞来。

   那人在离门口不远处落地,随后跌跌撞撞跑进厅内,半蹲拱手,表情惊恐颤声说道:“报……报告宗主,弟子方才练习飞行时……不小心撞烂了牌坊……”

   众人定睛一看。

   这人身上那件白衫沾满尘渍,头上那束发冠也不知所踪,蓬头垢面的模样很是狼狈。

   李思南还没开口,众人却是纷纷数落起来。

   “你这年轻人,练习不去空阔之地,去牌坊处瞎折腾作甚?”

   “哈哈,当真铁头娃!”

   “有其师必有其弟子呗,他师父罗德以前也撞烂过,倒也算是一脉相承了!”

   “嗯?你这尿床的说谁呢?”

   这话一落,便只见一个身形挺拔的中年人从人群中出列,随后朝李思南拱着手利索地跪在地上,脑袋一低沉声言道:“报告宗主,此事乃是罗德管教不严,甘愿受罚,还万望切勿怪罪劣徒!”

   “嗯,你倒是很有责任心,不错。”李思南点了点头,对罗德的做法颇为赞赏。

   紧接着他大袖一挥。

   “都免了,带你的徒弟去疗伤吧。”

   “谢宗主!”

   罗德将那个就要昏迷的顽劣徒弟一把扛在肩上,在众人眼红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出了议事厅。

   离了议事厅不远后,罗德微笑着向徒弟竖起大拇指。

   那装昏的徒弟此时也咧嘴一笑,不断朝师父耸动眉头。

   议事厅内。

   李思南见众人看罗德师徒远去的背影仿佛失了魂般,不禁一乐,玩笑道:“瞧你们的伸长脖子目送的模样,倒是很关心那个撞烂牌坊的弟子嘛,难不成是非常稀罕的仙根?”

   “宗主说笑了……”

   “没有的事……”

   ……

   众人纷纷强颜欢笑着回话,心底却是羡慕罗德那厮不用再听宗主的大道理了。

   与此同时。

   昊圣宗倒塌的牌坊前,飞下了两个不速之客。

   正是此前那边莲城的爷孙俩。

   红衣女童看了阵那四分五裂的牌坊后,便有些嫌弃地踢掉挡在脚下的碎块,不满道:“爷爷,这就是你口中的大门派么?也忒寒酸了点吧……”

   驼背老人闻言伸出粗糙如枯枝的大手,揉了揉孙女的小脑袋,莞尔道:“你啊,有了小的惦记大的,有了大的却嫌寒碜。”

   “哼,还不是爷爷你路上说什么比天大,比海广?这怨不得我。”红衣女童抓住驼背老人的手,使劲摇晃。

   那布满深棕色斑点的手臂顿时飞来荡去,发出一些咯吱的闷响。

   “小祖宗快别摇了,爷爷手要断了!”驼背老人虽然这样说,却不见他那满是岁月沟壑的脸有丝毫焦急。

   等到孙女发泄得差不多了,他才反过来抓住她的手。

   “走吧,别让你的大餐们等太久。”

   红衣女童点头嗯了声。

   而就在这时,一个青年修士从旁边那个不起眼的小亭子飞出,不偏不倚挡在两人面前。

   青年身形肥胖,满是红光的圆脸正荡着跟弥勒佛似的笑容。

   他先是蹲下身,学着驼背老人摸了摸红衣女童的小脑袋,啧啧奇道:“呀!红发!这不多见!一看便知道不同凡响,某圣地来的仙女儿吧?”

   还没等爷孙俩答话肥胖青年便站起身,拍着驼背老人肩膀又是惊奇道:“呀!老爷子您好硬朗的身板!一看便知道离得道飞升不远了!”

   他这副自来熟的作态,倒把爷孙俩整无语了。

   少顷。

   驼背老人耸耸肩,“这位年轻人,请你放尊重点。”

   “爷爷,他好逗哦!”红衣女童掩嘴咯咯直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肥胖青年后知后觉地把手收回去,不断点头哈腰,“啊!哦哦哦,对不起,一时没忍住,情不自禁!纯属下意识的情不自禁!”

   看见孙女喜获笑颜,驼背老人也是心情舒畅,和颜悦色问道:“年轻人,有什么事吗?”

   “哦!瞧我这脑子……”肥胖青年一拍迥异于其他修士的寸头,面露难色。

   “那个……”

   “但说无妨。”驼背老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肥胖青年搓着手,神色哀伤,红着眼哽咽道:“老爷子你也知道,这看门这闲职看似清闲,实际很不好做,不仅需要完成上头派下的各种业绩不说,还要遭受师兄弟们隔三差五的刁难,白天累得像条狗,晚上还要帮师父们洗脚,我难啊……”

   他说罢竟是搂住驼背老人哭了出来。

   察觉那汹涌泪水已经渗过后背的衣服蔓延到了肌肤,驼背老人赶忙把肥胖青年推开,伸指朝他虚点两下,很善解人意道:“年轻人,我懂你的意思。”

   驼背老人在储物法宝里摸索一阵,拿出一袋沉甸甸的物事,轻轻一抛,便落到了肥胖青年手中。

   “爷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呀?”红衣女童有些好奇,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抠门的爷爷主动给人家东西。

   “这是过路费。”驼背老人将食指略微弯曲,在孙女的小鼻子轻轻刮了刮。

   “哎呀……”红女不满地拍掉爷爷的手,皱了皱鼻子,仍是不解道:“过路费?那是什么?”

   “这……”驼背老人一时语塞。

   肥胖青年见状适时解释道:“过路费呢,就是对通过的人直接收取费用来补偿宗门基础建设及维护的一种成本回收媒介,毕竟谁也不确定来往的人会偷拿、或者毁坏什么是不是?在通俗的范畴来讲跟买卖上的以物换物差不多,你给我灵宝,我便给你等同的物事,这是双方必须共同遵守的义务,缺一不可。”

   红衣女童听得云里雾里,却似懂非懂地不断点头,心道这过路费好高大上的说!

   “善。”饶是驼背老人见惯世间百态,也不禁对肥胖青年这超脱先见般的重新定义肃然起敬。

   真是个妙人,杀了甚是可惜。

   驼背老人心念至此,便拉起孙女的手。

   还未动作,却见到那个肥胖青年又拦在了前面。

   “年轻人,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肥胖青年为难道:“那个……过路费不够……”

   砰!

   “啊~~~~”

   只见肥胖青年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跌落在他自己设计的亭子上。

   轰隆隆……

   随着亭子坍塌,他也昏死过去。

   驼背老人站在原地吹胡子瞪眼,心道你这可就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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